五分钟以后,海姆达尔捧着选手用小篮筐,对着光线逐一检查庞贝挑来的十根魔杖。

“你知道吗?你现在的眼神、动作特别像对着商店里的衣服裙子不断挑三拣四的顾客,一会儿觉得图案有色差,一会儿又嫌样式老气,一会儿又说店员的服务态度有问题……”

海姆达尔放下胳膊,转头瞥了他一眼,唠叨瞬间停止。

没过多久,庞贝小声嘀咕了一句,“我未婚妻就是这样。”

“否定应该否定的,这就是我要做的事。”海姆达尔把魔杖放回篮筐里,“你的未婚妻否定她认为应该否定的,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取悦你,难道你希望她穿着有色差的、样式老气的衣服裙子和你约会?”

庞贝怔了一下,然后从一旁的选手用篮筐里拿起一个空篮筐,“我下面要做什么?”

“去拿工具。”

“你要哪些?”

“每种都挑一个。”

“每种?”

“不要让我重复我自己说的话。”

“我知道了。”庞贝朝乒乓球桌走去,迈出第三步时回过头来说:“你今年真的只有十四岁?”

海姆达尔低头拨弄筐里的魔杖,“我的生日月初刚过,生日礼物明年请早,谢谢。”

“可你的说话口气和我祖父一样,对了,我祖父今年八十四。”

海姆达尔叹口气,抬眼道:“我现在要求换人还来得及吧?”

“哦哦哦,对不起,我马上就去。”庞贝快步跑向桌子。

老实说海姆达尔现在特别怀念第一天比赛,至少那一天庞贝是个优秀的考官,对选手们严厉,对待工作严谨,专业技能一流,是个非常像考官的考官。

对了,还会冲他和康德大喊大叫,所以,海姆达尔真的非常非常怀念那个时候的帕德里克·庞贝。

***

这是一根月白色的魔杖,质地轻盈,放在鼻下轻轻嗅一下,能闻到淡淡的香味。海姆达尔用尺子量它的尺寸,全长二十八点五公分。他又把魔杖倒回来,水滴形的手柄部分暴露在光线下,清楚的看见那一圈圈精致的花纹并非镂刻上去的,而是画上去的,而且,它们是“活”的,在空气下不断的怒放凋谢再怒放再凋谢。拿手用力的握住手柄,杖尖的香味会变得浓郁。

“风信子?”海姆达尔猜测上面的图案。

“你不着急吗?”庞贝蹲在他旁边,拿手撑住下巴。

“是风信子吧?”海姆达尔把魔杖递到他眼前。

“我不是很懂这些。”

“我想魔杖检测仪器也没法回答这个问题。”海姆达尔笑了笑,“嗯,是我的错,你是考官。”

庞贝不置可否,过了一会儿又道,“你为什么不着急?你看别人!”他指指四周热火朝天的测试现场,就在这时,某一组的魔杖突然“砰”的一声爆炸了,现场顿时慌乱起来,原本还算有条不紊的赛场充满了刺耳的尖叫与嗡嗡的议论。

“谢谢担心,我想按照自己的步调走。”海姆达尔拔回目光,“您不去看看吗?”

“按部就班很好,抱歉,我去看看。”庞贝站起来冲进慌乱的人群中。

“反正我也帮不上忙,所以,我们继续。”海姆达尔拿起下一根魔杖,又在庞贝带来的工具篮筐里翻了翻,找到一把刀,他刚把小刀举起来,负责第二场的考官走过来,貌似不经意的说:“禁止破坏检测品。”

“我会把油漆再刷回去的。”

考官装模作样的翻了翻工具篮筐,而后摊了摊手,“可以使用的工具都在这里了,你有发现油漆吗?”

海姆达尔放下刀子,“我明白了,也就是所有的物理手段都行不通?这些魔杖不能掰,不能切,不能扎,油漆也不能掉?”

考官笑了笑,“这个恕我不能回答。”

海姆达尔想了想说:“请问我的跟班在哪里?”

考官迟疑了一下,“庞贝先生有点事,可能暂时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