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金贵的嫁妆浩浩荡荡入了太子东宫。
她是正妃,我是良娣。
我依然还是得叫她姐姐。
于是,我默默以为,皇上大约还是关爱大皇子的,不然如何不将这磅大好姻缘送与二皇子玄佑……当然,这或许是我作为一个女人的怨念。
我的心胸可没那么宽广,能够坦荡接受最要好的闺蜜来分享我最爱的男人。
太子原意坚决不肯认下这桩亲事,他对妍儿的不喜欢早在少年时便表露无疑。洞房花烛夜,他留在我的房里怎也不肯去新房。一连着三日,便从宫女口中传出太子妃夜间惊吓受了风寒,病了。
大将军得到消息,朝堂之上寻了事端弹了太子一暗箭。
玄清身边的隐士谋臣便纷纷怪罪起我来,我虽未当面听他们说过什么,可是宫里头“妒妇”、“恶毒”之类的言论早已暗暗弥散开。
连带着爹爹的日子都不好过了起来。
玄清下朝来看我,清隽眉眼间暗含着愧疚。
我知他心中隐忍的压力,他若得罪了大将军,他想要的就没有了。于是假意无所谓的笑道:“又没什么。你将来是要做那至上的人,就像你的父皇一样,不可能只有你母后一个。你去吧,反正不是她,以后也会是别人……”
他垂下的双拳握起,一句一顿道:“桑荷……父皇是父皇,我是我。我会用我的方式去保护你……到了最后,你终究会明白我的心。”
我闭了眼睛,又低下头绣起宝宝的小虎鞋。一阵风在眼前掠过,那道魁梧的身形头也不回的豁然走出去了。
我用小鞋子埋住脸,眼泪没骨气地滴下来。
从小不生病的体质、从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泼辣性格,哪里是夜里受了惊吓就会生病的?
我与蒋妍儿的情义算是完了。反正她一向比我懂得世故,在她面前我装不来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继续对她笑、继续叫她“姐姐”。
倚兰殿那边渐渐热闹了起来,太子来我这儿的次数却少了。有时候远远的窗前撇见他二人游园的身影,我亦能看到她原本姣妍的肌肤越发艳丽可人了。她想是知道我在这边偷偷打量,偏要远远的回过头来对我一笑,那笑容,倘若撇去私情,应是连我都会心动的。
我后来也懒得去看他们了。他们的恩爱于我有什么关系?看多了等于自找苦吃,等于自虐。
……
宝宝的月份渐足,可是他的爹爹却要走了。我听身边的宫女说,皇上要派他去北塞议和。
在朝政暗涌的端口,却叫太子远赴北塞去议和,早先一心以为太子地位稳固的大臣们又私下揣测起来到底皇上心中的继任者是他还是二皇子,倘若是二皇子,为何却不促成蒋妍儿与二皇子成婚;倘若是太子,又为何这个关键时候谴他去远行?
又或者,皇上根本就不愿意禅位,偏偏要使着计谋让两个儿子你争我斗。
不过这些都和我没关系。我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冬日午后的阳光最是让人舒适。清寂下来的挽月殿只有我和几名宫女无聊打发着日子,那群丫头被我惯得一日比之一日懒惰,此刻早已不知猫去哪个角落呼呼大睡了。
门边却忽然多出一道修长的墨色身影,沉潋的眸子,精致如刀削般的五官,一身清冷,衣炔轻飞……是那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