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瑾没回答,杨百万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讲了下去。
“我一度很感激万顺桥,当时他还是一名知府,没有他,也没有我杨家的今天,我不知道他为何在众多布商中,单单选中了我,总之,他说他会扶持我,让我成为堰州最大的布商。”
“交换的代价是什么?”唐思绮问。
“代价?”他摇摇头。“我不觉得我付出了什么代价。大概有 3 年时间,他什么都没让我做,就是单纯的扶持,如他所言,很多资源都是我独享的,有他为我助力,我杨家才能越滚越大,短短 3 年就成了最大的布商,他许诺我的这么快就达到了,我当然要做点什么表达下我的感激,可他什么都不要,我送过钱财,送过价值连城的宝物,甚至还送过女人,他什么都不要。你说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官呢?真有这么好的官吗?后来我才知道,他是要我做一些事情,他不方便出面的事情,我当然是求之不得,欠人家那么大的人情,我终于有机会还掉了,这能是代价吗?相比我获得的,这根本算不上代价。”
“他要你做的事就是收粮吗?”
“只是其一吧,但都不难。”跨出了开始最难的一步,杨百万讲起来不再迟疑,徐徐说道:“他最早只是要我做了假账……”
“假账?”
杨百万点头:“呈给上级的账目与实际并不一样,差了得有三成。我想,这三成应该都进了万顺桥的兜里,但很快也就释然了,难怪他看不上我送的钱和财宝,三成的收入,我那点东西一比简直拿不出手,人家想要的原来根本不是就不是简单的一金一银。当然了,这也正常,否则他何必花这么长的时间和精力来培植我这个所谓的堰州首富,有利所图,反倒更让我放下心来。”
司空瑾了然,“还有什么?”
“还有就是你们刚刚提到的粮食,大概是从一年前起,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批粮食从玉华城运过来,万顺桥要我去接应,接应到的粮食都放在城中一处隐蔽的仓房处,至于用途,他没告诉过我。不过那个仓房我每次去的时候已经被搬运一空,我侧面问过他,他很忌讳,我便不敢再问了。”
“还要你做过什么?”
“还有就是布匹,堰州毕竟是布的天下,所以我们杨家生产的布,有一部分会专供给万顺桥,不过供应量远超他们家的需求。”
“是什么样的布?”
“最简单的粗麻布,不知道作何用途。”
唐思绮看向司空瑾,眼里露出一丝怀疑,于是问:“杨老爷,这么多可疑的事情,你就一点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到如今,万顺桥已经死了,你瞒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杨百万双手交叉,不断的摩挲着指尖,眼睛不知道看向哪里,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思考。
“没有,他从来没跟我说过,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猜测,现在……”
司空瑾打断他:“你猜测了什么?财富、粮食、布匹,是用于什么?”
“你们是不是就为这而来?万顺桥是不是要谋逆?”杨百万终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这句始终憋在他心里,不断地被他揣度,试探,又强行咽回肚子里的话。
如果万顺桥真的涉及谋逆,那么,他算不算谋逆者的帮凶?
这个问题一旦涌现,便是剧烈的胆战心惊,所以最近,他行事越来越如履薄冰,为了不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他有意拉拢城中百姓,甚至开始行慈善,哪知儿子不孝,给他惹了这么多麻烦,令他杨家臭名远扬,挽救都挽救不回来。
讲完了所有,杨百万如释重负,整个人如脱了水一般靠在椅子上,说话却是比刚刚轻松了许多。
“我知道的就这些了,我一直猜测万顺桥一定是谋划大事情,但已经上了这艘船,只能跟他风雨同舟,就算我意识到前面有大风大浪,这船也下不去了,大部分时候,我会安慰自己,踩在刀尖上赚钱也是赚钱,至少还获得了非凡的财富不是吗?堰州首富的名号,怎么也能流传千古了吧?我杨百万在人世间走这一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