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沐谦拿过纸袋,嘴角上扬,像一枚仰卧的月亮,“你做的衣服?”
苏盈点头,犹豫着要不要撺掇他现在就换上。他倒是大方,扬了扬眉毛,问:“我可以试试吗?”
这还用问,她恨不得他就坐在自己对面换。
“不麻烦的话,好啊。”苏盈搓了搓手,“不合适我再改。”
等曾沐谦从洗手间出来,他身上的黑色羊绒衫变成了米白色宽松衬衣,袖口微微卷起,领口的扣子松着。
苏盈抱着胳膊,上下打量他,点着头,一个劲儿地“嗯”,像就着花生米喝老村长一款平价白酒的中年大叔。
啥也不说了,就是这个味儿。
来倒茶的服务员大姐嘴角也扬起迷之微笑,眼睛在这对男女身上转了几个来回,然后迅速撤离现场。
不怪大姐八卦,责任全在苏盈。她的目光实在过于赤诚,直勾勾的,像劣质爱情剧里的摄像头女主。
“苏盈,”曾沐谦咳了一声,幽幽地问:“你不是哪儿没缝起来吧?”
苏盈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笑出了声,“那也算我造福群众了嘿嘿嘿。”
曾沐谦:……
这件衣服的纸样和布料,她挑了很久。淘汰了过于严肃的和过于不严肃的,最终选了这件宽松休闲的衬衣样式。
事实证明,她虽然没给男人做过衣服,但眼光还不错。棉加莱赛尔的布料柔软且有垂坠感,不仅显得人肩膀更宽,肌肉线条也被勾勒的很好看。
米色宽松衬衣配深色牛仔裤,一点点认真,一点点慵懒,一点点不在意,非常适合他。
她拿着手机扫了点餐码,选了几道平时常吃的菜,又把手机递给曾沐谦,让他再选一些。
他低头点菜的时候,苏盈忍不住感叹:“你真的蛮适合这个风格,看起来……啧啧啧,怎么说呢。”
曾沐谦抬起头,把手机还给她,“简单说说?”
“像个海王。”
曾沐谦哭笑不得,“就是不像好人呗?”
“那可不是!情场老手和情场老实人,哪个更讨女人喜欢,还真说不定。”苏盈一通锐评,过了嘴瘾才反应过来,对面坐的这位哥,是她尊敬的客户,于是立马改口,“反正就是说你帅的意思哈哈哈哈。”
曾沐谦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要不我也夸你两句?”
“别别别,我刚下班,活人微死,不是最佳状态。”她上下划拉了一遍菜单,点了下单,放下手机,想了想,抬起头,“要不你还是夸夸?”
曾沐谦胳膊肘撑在桌上,想得很认真,貌似在组织措辞,当然,也有可能是想得很费劲。
“要不你还是别说了,”苏盈嘴角抽搐,“需要想这么久嘛。”
曾沐谦仰头笑了,卧蚕嘟嘟的,衬出一双桃花眼,“在想先说哪一条。”
苏盈一万个不相信,但做人嘛,干嘛拒绝好话,摆摆手,“行,我信了。”
餐厅上菜速度很快,说话间,普宁脆皮豆腐已经上了桌。
趁着聊天节奏大好,苏盈趁机打听,“你这趟来庐州,去了哪家友商啊?”
这个问题,苏盈来的路上仔细想过,但没得出结论。
四季度是企业办会比较密集的时段,曾沐谦来庐州出差倒不奇怪。但她网上搜了一圈,没发现这周庐州有什么业内的大型论坛。
如果不是为了参加活动,能把 JT 的分析师从上海拉过来,意味着这家公司市场费用相当可观。
十几年的上班经验,加上被“毕业”过一次的悲催经历,苏盈深刻理解了防患未然和未雨绸缪的意义。
不过,曾沐谦看上去倒是对这个问题有点犹豫。苏盈心下了然,马上摆手,笑着替自己解围,“行,我知道了。”
咨询公司和厂商之间存在着一些边界模糊的敏感地带,这种需要彼此理解的微妙平衡正是合作的基础。所以如果曾沐谦认为这事儿不方便说,苏盈就不会再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