Ⅺ
我在酒店躺了两天,感冒终于彻底痊愈了。
翻开日历,假期也快结束了。助理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过来,说某某要找我,某某栏目邀请我出席……诸如此类。
我提前离开瑞士,反正来此的目的已经达到。临走之前学姐开车送我去机场,我们在机场的咖啡店慢慢地喝咖啡。
“你一个人来瑞士的?”
离开的时候才问我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我心里默默苦笑,学姐做顾太太太久了,学会顾持钧那套迂回的问话方法,旁敲侧击地打听我现在是否有伴。
“是一个人。”我面色不改地回答。
去年和文清分开之后,我再也懒得去经营一段感情了。我为她付出的不算少,可得到的结果却是利用和欺骗,光是想起来就让人觉得沮丧。
“安露,我之前一直在猜测你怎么会在这个时间来瑞士度假。这几天我看了很多新闻后才知道,你的工作上似乎遇到了一些不顺利,是吗?”她很谨慎地说。
我弯起眼角笑了,“所谓的职业倦怠期,我也不能每分钟都搬出女强人的形象啊。”
她一怔,半晌后笑着点了点头。
“是我想得太不周到了。”她喟叹,“你太勇士了,我有时候就会忘记你也会累的。”
我心里一酸,轻轻说:“不不,学姐我很高兴你关心我。”
“总之,如果你不嫌我啰唆的话,我想说”她顿了顿,微微仰起了脸,用一种长辈看孩子的目光瞧着我,“我能想象到你的工作有多轻,你一个人太累的话,不妨找一个人陪着你。”
我怎么会觉得她啰唆呢?我于是温顺地回答:“是的,我也这么想。但这个人可遇而不可求。”
她给自己的杯子加了水。
“还有件事我想告诉你。”她认真地说,“小竹也已经上小学了。所以我想,年后,我打算出去工作了。”
我喜悦而急切地说:“真是太好了!”
学姐莞尔,“你倒是比我还高兴。”
我真心为她感到高兴。
“学姐打算做什么工作?”
她说:“一家银行有一个实习的职位,我想去试试看。”
我连连点头,“不错!”
她做什么工作都不要紧,只要能走出家庭,面向社会就是往好的方向转变。
她被套牢在家庭里已经太多年了,以我的浅见,这是一段足以磨灭灵性的时间。最好的年华献给了丈夫和孩子,自己却什么都没剩下。想起Max最近大红大紫的一部电视剧,说的是三十五岁的女主角和家财万贯的老公离了婚,再次走向社会重新学习的故事。
广播里响起了催促登机的声音。
我起身,她抱住了我,轻轻拍着我的肩膀。
“安露,我每次看到你在电视上那神采奕奕的样子,都觉得自己还可以再努力一下,不能一辈子都被局限在家庭中。”她在我耳边轻声说,“谢谢你给我的动力。”
Ⅻ
我走进登机口。
阳光从侯机大厅的玻璃幕墙透过来,洒在我的脚下。我拖着行李大步走进那片灿烂的阳光中。迎着明亮的光线,我的眼泪决堤而下,怎么也止不住。
若说在社会上,存在一种和普通人截然不同的人,大概就是娱乐圈的名人了。他们是每个人心中的过客,带着一圈浮华的光影,却几乎不能在别人心中留下什么。他们认识了很多的人,可真正能够促膝谈心的却越发稀少。
我坐在飞机上,视线一直停留在窗外。俯瞰地面,这座城市离我越来越远,就像广袤大地上的一盆精致的盆景。我搜寻着一切可以辩论的目标,街道、教堂、车辆芸芸众生,来来往往,劳劳碌碌,普普通通,却搭建起了硕大的舞台。
我知道,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平凡的人,真正志得意满功成名就的毕竟不多。
所以我真的很幸运。没有得到的固然很多,但已经拥有的,就绝对不能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