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去摸手机,指尖还在不受控制的微微发着颤。

关上闹钟,云棠坐起身子,惊觉自己满头都是冷汗,连后背都被汗意浸湿。

黏黏腻腻的并不舒服,云棠起床去冲澡。

洗过澡,她站在镜前刷牙,看镜子里那张写满惆怅的脸。

许是苦夏,亦或是心事太多,最近几日下巴颌愈发的尖。

做一夜噩梦,皮肉都泛起青白,眼睛也因休息不好而充着血丝,没了往日莹润的模样。

云棠自己长叹一声。

楚丛唯和光正之间的旧事,她从未向黎淮叙提及。

原以为这次惠湾的事情能够彻底击垮楚丛唯,可没想到他实在狡猾,出这么大的事依旧能完好无损。

云棠现在有些拿不准楚丛唯的嚣张究竟源自于何。

是因为他太狡猾,笃定连黎淮叙都难以下手?还是因为他够自信,能捏准黎淮叙压根就不会对他赶尽杀绝?

想到这里,云棠又叹一声。

毕竟是舅甥,只敲山震虎也不是没有可能。

一团乱麻。

脑浆仿佛都变得粘稠凝固,稍微思考片刻便带出整个脑袋隐隐的钝痛。

云棠烫了一条毛巾,将额头严严实实的捂紧。

炙热滚烫顺张开的毛孔源源不断侵入身体,猛然掀开,继而又钻进一阵清凉。

来回几次,云棠终于感觉减轻了些混沌与困倦。

换衣出门,直到下楼时她才看到手机上有几通来自黎淮叙的未接来电。

云棠拨回去,黎淮叙声音清清泠泠跃进她耳中:“刚起?”

云棠‘嗯’了一声,问他:“你回来了?”

黎淮叙说:“刚到一会,”他顿一顿,似乎在听云棠这边的声音,旋即开口,“在下楼?”

云棠又‘嗯’了一声。

黎淮叙很敏锐的觉察到云棠情绪的低落,没再多说什么便收了线。

挂断电话,云棠才悔的暗咬舌尖。

楚丛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他如丧家之犬循着气味追过来,胡言乱语一通,再加上一个自己凭空臆想出来的噩梦,怎么就会对她影响如此剧烈?

黎淮叙没做错什么。

他昨晚飞京州,清晨又飞回南江,做一夜的空中飞人,只是因为想快些见到她。

而自己呢,只因为这些莫须有的揣测和捕风捉影的猜疑,一大清早就对他没有好脸色。

云棠懊恼,又惭愧,低头朝车的方向走,不自觉加快脚步,心里在盘算黎淮叙回来会先去哪里。

悦澜湾?城西?还是直接去了信德?

云棠边想边走,神思游离身躯之外,直到她走至车边,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时还未反应过来。

大脑宕机,但身体已经遵从本能反应顿住脚步。

足足一两秒,云棠才堪堪回神,惊异又惊喜:“你居然在这里?!”

黎淮叙只笑:“我不在这里又应该在哪里?”

他朝云棠张开手臂。

那些扰乱了她一整夜的胡思乱想在这一秒消散于无形。

她雀跃,欢欣,小跑着蹦跳进他怀里。

黎淮叙将她抱紧,馨香满怀,十几个小时奔波的困倦也仿佛一扫而空。

他拥着云棠站在车边,略低头,唇轻轻擦过她的额角:“昨晚没睡好?”

云棠点了点头。

黎淮叙问:“昨晚不是很早就睡了?”他有些担心,“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一会请医生来看看。”

云棠随口搪塞:“睡得太早,忘记开空调,半夜被热醒几次。”

他目光幽幽,似乎已经看穿她拙劣的借口。

云棠有些心虚。

一颗心脏在胸腔中半悬。左右摇摆,上下轻晃,没有着落。

她又想解释什么,余光却忽然瞥见有些熟识的身形。

蒋雪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