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岁桉只是从后边把围巾搭到她脖子上,并没有上手去围。
他手里还卷了份文件,“天气冷,等下天黑了更冷,你怎么穿那么点。”
林今昭摸了摸围巾,“还好,不算冷。”
“还是戴上吧。”
“等下容易粘上颜料。”
“没事,我不介意。”沈岁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林今昭知道这围巾她是必须要戴上了。
“行吧。”她听话地绕好围巾,鼻尖萦绕着清淡的香味,约莫是洗衣液的味道,很熟悉。
时间不早了,等颜料到位她马上开始动工。本科期间,她也负责过艺术节的涂鸦墙,但现在时间紧张,卡车体型大,工作量也不算小。
林今昭绕着集市走了一圈,原画师留下的风格都是张扬五彩的街头艺术风。
林今昭转头问:“有什么要求吗?”
沈岁桉耸耸肩,“没有。每一幅画作都是珍贵的呈现。”
林今昭哑然片刻,没见过那么好说话的甲方。
夏瑜给她打下手,林今昭迅速进入工作状态。
深蓝和黑色水彩的交织,形成一条条裂纹,边缘采用“枯笔”的效果,制造出粗糙、不规则的质感。
裂纹间隙,是细碎的荧光金粉,那是被现实撕裂的理想。
沈岁桉被叫走,等回来的时候,她正准备站上升降机,绘制顶部的画面。
见他回来,她取下围巾。
“不冷吗?”
林今昭无奈笑笑,“不冷,这也是体力活。”说着她伸手,用手心碰了碰他的手背。
温度从手背处传来,又很快褪去,他听到她说:“看吧,是暖的。”
“哦、哦...”他呆愣愣地回答,接过围巾,把手埋在了柔软的面料中。
他看了眼升降机,叮嘱道:“注意安全。”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她工作的模样,嘴巴轻轻抿着,有发丝被风吹得擦过脸颊...
他举起摄像机,镜头对准她,尽情地放大。四四方方的屏幕上,背景是带上了黄昏蓝调的夜空,而她,干净地像一朵白云。
夏瑜在一旁吃了半天的瓜,用胳膊肘撞了撞他,差点把摄像机给吓掉。
“我说哥,看那么入迷呢?”夏瑜挪揄道,“陈导喊你三次了。”
看着他红着耳廓,抱着摄像机一溜烟跑掉,夏瑜笑弯了腰。
清脆的笑声吸引了林今昭的注意力,她扒着升降机的栏杆,低下头来瞧,“笑什么呢?那么开心。”
夏瑜捂住嘴,笑意又从眼角流出来,“没事没事。”
如果时间有颜色,那么此刻会被人们称为“百草霜”。
那是锅底的灰,融入经年累月的人间烟火,泼到空中,灰中见绿,绿中带黄。
林今昭画完一辆,就是站在这样的天际之下。
她看了看还剩一辆的卡车,问夏瑜:“是不是来不及了?你问一下那边能不能给顾客们自己体验水彩?”
夏瑜立正敬了个礼,很快带了消息回来,“可以的,陈导说这个主意很不错。”
她还清脆地补充,一字一句像是珠子落入了玉盘,响亮亮的,“沈哥说,艺术本来就有很强的可玩性。”
林今昭狐疑地看她一眼,不知为何,觉得她有点兴奋过度。倒也没多想,转身去调配晚上需要用的颜料。
“走呗。”刚摆好颜料,沈岁桉又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去哪?”她问。
“陪我去测试一下夜视摄像头。”
沈岁桉带着她进入货箱,车门留了一条缝隙,有微弱的光透了进来。
车厢内已经装扮成了精致的小店铺,她扶着桌沿,斜斜靠着。
沈岁桉垂头调试设备,红外成像仪勾勒出他的轮廓,他自言自语:“36.3 度...比白天低了 0.3 度。”
他声音很小,但在寂静的车厢里清晰可闻。林今昭凑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