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少年尚未长开的脸便已经看得出未来冷硬的轮廓,素来寡沉的神情竟少见地能看出一丝怒意,疾步走到任平生身边,正欲开口,却又不知为何,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对着任平生笑盈盈看着他的眼,头偏到一边,闷闷说了句,“没、没什么。”

任平生含笑瞥了他一眼,了然地看着他身后,抱剑慢悠悠踱步而来的青衫青年,了然道:“你又带夜白去哪了,给孩子吓成这样。”

少年殷夜白忍不住道:“我不是小孩了。”

他是半妖,且是拥有远古大妖血脉的半妖,成长速度一向很慢,如今人型的外貌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可实际上已经活了几百年,比在场所有人都活得久。

任平生浑不在意,眉梢微挑:“按照妖族的年龄计算方法,你现在才十五岁。”

言下之意便是,不是小孩是什么。

殷夜白最讨厌被她当小孩,偏过头不看她,以此表达自己的不满。

那头款步而来的青衫青年未语先笑,笑得肩膀都在颤抖:“我和他在醉秋岭查一伙儿魔修的行迹,难得任务完成了一身轻,便带这傻小子去喝点小酒听听…戏――”

持剑的青年砚青险些说漏嘴,定着任平生意味深长的眼神转而道:“我哪会带他去那种地方,真的就是带他在酒馆喝了点小酒,听了一出折子戏,他原对听戏不感兴趣,偏生今日唱的是你的故事,他便来劲儿了,非得听完才走。”

听到讲的是自己的故事,任平生心下了然,知道殷夜白这番气闷又说不出的表情从何而来了。

砚青在她面前从来没把自己当外人,院子里放着好好的石桌石凳,砚青不坐,非得没个正行的坐在石桌上,足下黑靴半踏在石凳上,有些慵懒地探头歪在窗愣边看着任平生:“又作画呢,我看看今日画的什么。”

他的剑柄和石桌相激,发出清亮的响动。

结果画纸上大半都是一片空白,任平生浅浅觑了他一眼,蘸墨落下一笔,勾了个斜向下的弧度,在空白纸上凭空多了一笔墨色。

她还只画了一笔,砚青双目微眯,嘴角挑起三分笑来,竟看出她画的是什么了。

“呦,画我呢。”砚青低笑着说。

天下第一怎么还是我 第202节

听到这句话,殷夜白愈发气闷,干脆转过身来,也搭在窗愣边看任平生作画,太过白皙而显得有些缺乏血色的脸气得都比平日里鼓了几分,牢牢盯着任平生。

他不爱说话,能做出这幅姿态,已经是尽最大能力在表达自己此刻需要安慰的意思。

任平生仿佛视若无睹,淡声道:“挡光了,让让。”

殷夜白的委屈已经溢出得连路边的野草都听见了。

砚青终于忍不住,单手支在窗愣上哈哈大笑起来。

任平生反手在砚青和殷夜白脸上一人添了一笔墨,对着殷夜白夹杂着委屈和呆愣的复杂神情,轻声哄道:“看不出他逗你玩呢。”

说话间,也不知怎么短短功夫她就已经画了大半的画,画面上勾勒出的正是此刻的样子。

窗外晴光正好,院中的桃树有一截桃枝正跃跃欲试想要伸进屋子里,一袭青衫的剑客歪坐在桌上探头进窗户里,边上站着单薄的黑衣少年,高束的墨发舞动,撑在窗户边也在往里看。

砚青笑着说:“画咱们俩呢。”

殷夜白满是复杂的看着这幅画,一时想原来阿姊也画了他,一边又想为什么砚青这么了解她,在她只画下一笔时就已经能猜到她整幅画的样子。

殷夜白无端有些失落。

“他们胡乱编排你。”殷夜白闷声道,他声音清亮好听,就像他长期吹的玉笛那般干净清脆,“那些人,他们竟敢说那些――”

后面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今日听到的那出戏,在他看来净是腌?H秽物,不堪入耳,那群人竟敢找一个如此谄媚的人来演他的阿姊。

“这回演的又是我跟谁的故事啊?”任平生毫不惊讶,听上去对这些戏码还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