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走到客运站,邵知言说:“过去每次从这出发,目的地是北京,现在不一样了。”
“是啊,”张睿泽也感慨,“我以为我就算不在北京工作,也会去上海或者深圳,没想到最后是杭州。”
张俊伟的身体恢复得还算不错,但车是开不了了,他死里逃生一场,格外惜命,哭着商量张睿泽,想让他回省城找工作。张睿泽有过一丝犹豫,但还是狠心拒绝了,他在好几个 offer 里,选了一家杭州的人工智能创业公司,割舍了北京几家大厂,毅然决然地奔赴“美食荒漠”。
何嘉轩一直在远程帮洪教授的忙,项目有了进展,洪教授请他去上海一趟。这一次他没带圆枣子,而是带了两盒云姐直播间的“精装版酸菜”。黑土地云姐账号解封,整改之后重新营业,互联网有时候是没有记忆的,直播间流量又渐渐恢复了。
邵知言说现在整个中国都处在大变化的时期,经济进入新周期,新技术在突飞猛进,城市格局也在悄然改变。过去他们在高中校园里,觉得北京是全国最好的地方,但现在,不同的地域有不同的机会。只要有足够的勇气和耐心,他们可以飞向任何地方。
上车前,何嘉琳给了邵知言一个大大的拥抱,跟她说:“宝宝,你现在不用被困在北京,飞累了就回来歇歇,我想经常见到你。”
“嗯嗯,我们永远在一起,”邵知言以前喜欢捏何嘉琳的脸,这次捏了捏她胖胖的肚子,“宝宝,你真的没有怀三胎吗?”
换成何嘉琳狠狠捏邵知言的脸……
邵知言一走就是三个多月,每个月回来两到三次,项目的推进并不算顺利,让人拒之门外的次数不少,她的脸皮也是越磨越厚了,也慢慢悟出一些门道。BD 的工作比她想象得还要复杂,她虽然从中感受到不少乐趣和成就感,但很忙也是真的。
团队磕磕绊绊,但总算如期完成了 KPI,聚在省城开庆功会。邵知言跟大家说项目启动阶段,尽量低调一些,他自掏腰包请大家去了李天昂的韩式烤肉店。到了之后却收到李天昂的微信,他说是出去办事了,让他们先吃。他早就交代过经理和服务员,邵知言一行人自然是得到了热情的服务。
邵知言的下属说:“等姐夫,等姐夫,我们先吃成什么事儿了?不能这么不懂事儿。”
另一个小伙儿搭话:“就你还懂事儿?哪回吃饭不是你嘴最急?”
“你可拉倒吧,我嘴急耽误你吃了么?你就说那没用的,没屁搁喽嗓子。”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嘴里的话是越来越粗俗,但是大家都知道,他俩就是打嘴炮,不会真的动怒,东北人要是真想打架,早就动手了。
BD 岗位大部分是在本地招聘,人员的学历、素质参差不齐,邵知言一开始不太适应,时间久了也习惯了,他们虽然“画风”上和总部写字楼里的白领不太一样,但是各有各的本事。邵知言也琢磨出针对这些人的“管理哲学”。
邵知言接过服务员倒的茶水,又问了一遍:“李天昂真没说他去干嘛了?”
服务员摇头。
菜上齐了,邵知言看着桌上的烤肉,色香味俱全但却勾不起她的食欲。她突然觉得胸口莫名发闷,右眼皮又突突跳了两下。
“你们先吃,”她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我打个电话。”
烤肉店外,邵知言握着手机,指尖发凉。
电话接通得很快,但李天昂的声音压得极低:“喂?”
就这一个字,邵知言的后背倏地绷紧了。她太熟悉李天昂的语调平日里接她的电话总是带着笑意的,此刻像是被砂纸磨过,干涩低沉。
“李天昂,”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你在哪?”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烤肉店的喧闹声从门缝里漏出来,衬得这沉默愈发揪心。
“我……”
“你到底在哪?”她的指甲不知不觉掐进掌心,“出什么事了?”
“在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