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知言没有回答，跟李天昂一起离开了。走的时候还听到周围有人说话。

“这女的谁啊？挺能长篇大论呢，跟播新闻似的。”

“谁知道，还说云姐能给溪源县带来好处，带什么好处了？就她自己赚翻了，咱们还能借上光？”

“云姐这回是废了，不过人家钱也挣够了。”

……

邵知言再次感叹为什么大家这么不冷静，虽然她是做互联网的，对舆论战再熟悉不过，也日常见识网友们的不冷静和落井下石，但亲眼看到家乡人这样，还是觉得不太能接受。

李天昂倒是从另一个视角看待这件事。他说，一方面是因为嫉妒，另一方面和地方的历史文化有关。

都说东北是“共和国长子”，当年为了国家建设，这片土地上的人也的确付出了很多。从前这里有很多国企，大家吃着大锅饭，习惯了所有人都过一样的生活。后来，东北的市场经济发展落后一步，大部分人先是看到南方人富了，接着看到身边胆子大敢下海的有钱了，发现过去他们鄙视的“投机倒把”居然能赚到钱，大家的心理不太能接受。

“你的意思是，在这里的人看来，云姐就类似‘投机倒把’？”邵知言问。

李天昂说：“我觉得是，他们不知道云姐的专业性，也不懂她的每个视频都是精心设计的，只是单纯觉得，她一个干农活的，和我们干着同样的事情，随便拍拍视频就火了。”

邵知言点点头，想了想说：“这和受教育水平也有关系吧？”

“那当然了，每个地方的文明程度不一样，历史沿革、文化氛围也不一样。有好的一面，就会有坏的一面。就拿东北人的热情来说，好的一面是大家互帮互助，坏的一面就是咱们现在看到的，大家凑在一起讨论八卦，谣言甚嚣尘上。”

邵知言说：“文明程度、地方氛围，再叠加人的劣根性，云姐墙倒众人推也就不奇怪了。现在网上好多网友在网暴，家乡人也……希望她能挺过来吧。”

李天昂问她：“你觉得云姐是被黑的？”

我还挺喜欢看雨姐的 可惜

060跟父母坦白

邵知言摇头：“那倒也不是，但就像我刚才说的，主观上，我愿意相信她，除非我看到专业机构的鉴定。”

李天昂问她：“假设你被网暴了，你会怎么做？”

“维权啊！我应该不会焦虑抑郁的，和不相干的人生气，真的是太不值了。但是吧，如果我家里人看到了跟着操心，那我肯定受不了。”

李天昂陪邵知言走到她大伯家小区，奶奶晚上起夜很不方便，老太太的儿女们商量着轮流过来照顾。孙子孙女们本来也要加入到照顾的队伍，但是长辈们不同意，说他们都要上班，晚上需要好好休息。邵知言正好工作时间灵活，所以就主动多来几次，这也让她更充分认识到远程办公和灵活工时的好处，再也不想找需要坐班的工作了。

两人买了不少水果，还给隔壁陆大叔买了一份。邵知言说，那天要不是陆大叔和他儿子热心帮忙，她还真是无助又抓瞎，一会儿得过去好好谢谢大叔一家。

“这就是我刚才说的，”李天昂跟她说，“咱东北人爱看热闹、爱管闲事儿，有时候有点烦人，但是真遇上需要帮助的人，也是有事儿真上！你要是在北京遇到这种事，邻居不见得会这么做吧？”

“嗯，北京当然也有很热情的大爷大妈，但是总体来看，小地方的人情味肯定是更浓的。”

他俩刚进小区，邵知言远远看到大伯家堂哥邵磊推着轮椅上的奶奶，估计是饭后下来透气呢。堂哥笑着冲她挥手，等他俩走近了，又接过李天昂手里的东西，打量着未来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