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爸妈把县里那个小饭店改成火锅店了,做那种重庆火锅,他家是县里第一个开的,生意可好了。你大嫂说,他前阵子又开了个娱乐城。”

“什么娱乐城?就是 KTV 加按摩。”邵知言故意这么说,因为他知道上一代人对“KTV”和“按摩”没什么好印象。

“人家知道怎么挣钱啊,”张佩兰开始了,“这年头儿,能做买卖挣钱比公务员强,公务员一个月才几个钱,还受拘束。”

邵知言瞪大了眼睛,这真的是她的母亲张佩兰吗?是过去那个把公务员当成“锦绣前程”的张佩兰?

邵知言索性就和他们讨论下去:“那我俩一个北京,一个在这,怎么过日子?”

邵裕隆语重心长:“我早就想让你回来了,在外面也扎不下根,这么熬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儿?你也攒了点钱了吧?我和你妈手里也有点钱,回来干点什么不行?”

“干什么?”邵知言倒还真期待邵裕隆能给她指条路。她虽然有回来“创业”的心思,但是对于干什么毫无头绪。

但是邵裕隆被问住了,他自己也说过,县城里年轻人能走的都走了,总共不剩多少人,留下来的也没什么出路,好多人想着开个小店,结果街上饭店、水果店、理发店……一个挨一个,能赚钱的没几家。

张佩兰说话了:“不行就考公务员,你不还没到 35 么,还能考两年。”

邵知言彻底无语了,刚说完公务员不如做生意的,现在又让她考公,所以只要是年纪大了就完全不能挑,有什么干什么,有男人就嫁是么?

还没等她反驳,张佩兰解释:“做买卖不太适合你,那得和人打交道,得会来事儿。公务员稳定,你就干好你那一摊事儿。”

邵知言哭笑不得,她妈确实了解她,搞人际不是她的强项,但是体制内不是更需要八面玲珑?以她的性格,她能甘心进去了当一辈子科员?气归气,不理解归不理解,邵知言突然想到一个关键性问题:“孙玉娇为啥跟你们提李天昂?她是真想介绍对象,还是闲聊?”

张佩兰说:“倒也没说要给你俩介绍,就是提到他了。你要是有那意思,就让她给问问呗,其实你们都是同学,自己联系也行,还更自然。”

邵知言无奈,过去盯着她,怕她跑出去见李天昂,现在居然让她主动联系他。她觉得心累,也不想提离职的事儿了,站起来就要回房间:“我回屋睡觉了,找对象的事儿你们就别操心了,”走到门口回头叮嘱邵裕隆,“早点睡觉哦,脚好得快。”

回到房间,邵知言来到书架前,拉开玻璃门拿出一个东西李天昂送她的沙漏。邵知言从小就喜欢一些华而不实、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儿,大一的时候喜欢上沙漏,李天昂知道了,说暑假见面送她一个。

她记得那天阳光明媚,那是她和李天昂确定关系后第一次见面,邵知言满心期待,走在路上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她远远地看到李天昂站在路口等她,就是如今 M+的那个位置。他穿着一件粉色的 T 恤,休闲短裤,手里还拿着一个蓝色的沙漏。现在想想,好像有点傻,但是当时,邵知言的心里能滴出蜜来。他们手牵手走在街上,邵知言觉得风都是甜的。

后来,李天昂又买了一对沙漏的钥匙扣,一个粉色一个蓝色,他俩一人一个。分手以后邵知言也一直带在身上,后来有一次不知道丢哪去了,她大晚上一个人出去找了很久,天还突然下了雨,她走在从教学楼到宿舍的路上,觉得自己有点像言情剧的女主角。回头想想,当时也有点自我感动的意思。

微信语音提醒打断了她的思路,是何嘉琳。

“喂,宝宝?”两个三十多岁的人,一直这样称呼彼此。何嘉琳的老公有一次说,她对老公和孩子直呼大名,对邵知言居然叫“宝宝”。

“刚才在陪他俩写作业,气得我冒火。”何嘉琳抱怨着,听得出来是真的很生气。她在省内读的大学,刚毕业就结婚了,两年以后生了一对龙凤胎,直接凑成“好”字。老公继承家业,跟着他爸承包工程,赚得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