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知言换了鞋,定了定看着张佩兰,她也剪了头发,看得出来是和邵锦程在一家理发店剪的,虽然张佩兰烫了头,但是整体造型上看,两人很像。邵锦程长得很像张佩兰,有一双水灵的大眼睛,嘴巴有点突。现在两人剪了“同款发型”,邵知言觉得她俩更像了,一时之间心情有点复杂。她问:“我爸在屋呢?”
“在呢!”主卧方向传来邵裕隆声如洪钟的回答。他听见动静,早就迫不及待见到邵知言。
邵知言脱了外套就往主卧走,突然看到孙玉娇坐在沙发上。孙玉娇个子不高,身材小小的,年龄奔 40 岁去了,但是一点没发胖,巴掌大的脸上没有细纹,每次出现都化着全妆,又卷又翘的假睫毛非常吸睛。她长得无疑是很好看的,但是每次的打扮都让邵知言觉得很难评。就比如这一次,嫩绿色马海毛的毛衣,配着黑色短皮裙,再戴一条挺粗的金项链,一对不知道是玻璃还是塑料的“水晶”耳环,这样的装扮让她看上去很俗气,不过这是邵知言的视角。在张俊伟眼里,她就是仙女。
邵知言冲她挤出一丝笑:“大嫂来啦。”本想说完这句话马上进主卧。没想到孙玉娇回了一句:“小言,天昂跟我打听你呢。”
邵知言的脑子出现短暂的空白,李天昂打听她,怎么可能呢?他不是有女朋友么,差不多也该结婚了吧?
邵知言和李天昂初中时互相写情书,当时李天昂在张佩兰的班里,有一次在课上被她抓了现形,发现臭小子的情书上居然写着“知言”。张佩兰虽然气得两眼发黑,但她可是干了二十多年老师,不知道处理过多少早恋案例,她当然知道作为老师和家长,这时候不能来硬的,十几岁的青少年逆反心理是最强的,大人越是大惊小怪、严厉喝止,他们越是爱得“轰轰烈烈”。张佩兰拿走了情书,在李天昂耳边留了一句“好好听课。”当天晚上,她把这封情书放在邵知言眼前,转身就离开了邵知言的房间。邵知言当然什么都明白了,再也没敢和李天昂“通信”。
过了几天,张佩兰分别在班上和家里讲了她对早恋的看法,总结起来就两层意思,一是青春期有这种冲动可以理解,二是当下要以学业为重,如果考不上重点高中,将来就上不了好大学。邵知言还记得,张佩兰最后一句说的是“你们十几岁的年纪着什么急,等将来上大学了,毕业了,你不谈恋爱,家里都得着急帮你找对象。”后来,她高中没有再踩早恋的红线,但等她到了大学再跟李天昂联系的时候,张佩兰又不高兴了,她的说法是“李天昂父母没有正式工作,经营一个小饭店,家里还有个妹妹,条件实在是不太好,女儿,你要为自己的将来想想,你可以有更好的选择。”邵裕隆也在旁边“帮腔”:“对,他父母将来连退休金都没有,你的负担该有多重。”
但是,邵知言这次没听他们的,跟李天昂的恋爱一谈就是三年。两人一个在北京,一个在长春,谈着异地恋,每个学期李天昂会去北京一次,寒假暑假回了家,两人无比珍惜相处的机会,总是偷跑出去约会。直到大三那年,李天昂跟她提了分手。邵知言至今都还记得,刚分手的时候,她每天晚上去宿舍的天台上,一圈又一圈地走着,天台面积很大,还有个女孩也是失恋的,一封封烧着自己的情书和日记,她俩“同病相怜”,就差抱头痛哭。
已经过了十年了,邵知言毕业以后谈了三段正式的恋爱,暧昧的拉扯也经历过不少,早就走出了李天昂的阴影,也没人再在她面前提这个人了,毕竟自己都快忘了,旁人谁还专门记得他们曾经是一对儿呢。邵知言没想到,居然从孙玉娇嘴里说出“李天昂”三个字。
孙玉娇笑盈盈地看着邵知言,表情里带着一丝热络和讨好。邵知言一贯不擅长装热情,她“啊”地答应了一声,就往主卧走。张俊伟跟着邵知言进了主卧,帮邵裕隆拿拐杖,扶着他姑父从主卧来到客厅。邵知言突然插不上手了,直到邵裕隆在沙发上坐好,邵知言才仔细看他的脚。脚上缠着绷带,也看不出伤得怎么样,但她第一次看到父亲“负伤”,心揪在一起。
还没等邵知言说什么,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