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天就知道闹事儿,大年三十儿你也不消停……”民警欲言又止,邵知言脑补出故事来,该不会这混球儿整天进派出所,已经和民警混熟了?该不会还送过礼?她不敢往下想了,只觉得小地方的熟人社会是真麻烦。
空气里充满了紧张,这时候,邵知言的三叔邵裕强终于推门进来了,他首先看向民警的方向,脸上带笑:“赵儿,值班呢啊。”
值班的民警显然吃了一惊,反应过来以后,立刻起身去迎接:“邵所,您怎么来了?” 看来邵裕强虽然已经退休,但是民警还认他这个“老所长”,还给他拜年:“过年好啊,邵所。”
邵裕强回应道:“过年好,过年好,”他看似轻松地随手一指,“亲戚家小孩儿。” 他接到邵裕隆的电话,知道打架的是张睿泽。
民警一副了然的表情,态度温和下来:“小年轻儿打架,不是什么大事儿,您这边坐。” 他让邵裕强坐到他的办公桌对面。
邵知言赶紧过去和三叔打了招呼:“三叔。”
张俊伟也站起来打了招呼,给邵裕强拜了年。他坐在那里不说话,就是在等邵裕强过来,“有人好办事”的观念在他脑子里根深蒂固。
张睿泽低声叫了声“三爷爷”。
邵裕强也六十多岁了,虽然留着寸头,但能看出来大部分的头发都已经白了。老头儿干了一辈子警察,对仪容仪表很注重,邵知言平时每次看到他,都觉得他神采奕奕。但是这天他穿着一件明显大了一号的羽绒服,下身的运动裤有点松垮。显然是听说了消息,第一时间就赶来了,邵知言怀疑羽绒服是他匆忙穿的他儿子的。邵知言突然觉得很感动,张俊伟是张佩兰的侄子,跟三叔的关系不算近,但三叔居然这么热心帮忙。
邵裕强在玉河镇派出所干了几十年,虽说没经手过什么大案要案,但是处理小混混打架、邻里纠纷简直是家常便饭,早就见怪不怪。他笑眯眯地看着邵知言:“小言,还以为过了年三十儿才能见到你。”看到邵知言身边的李天昂,他愣了一下,心里疑惑着侄女白天打电话拜年的时候,还说自己没处对象呢,那这个小伙子是谁?
邵知言见邵裕强来了,觉得安心了不少:“三叔,不好意思折腾你一趟。”
“这话说的,都是自家亲戚,”邵裕强说着,目光扫过张俊伟,停留在张睿泽身上,“小伙儿,要不你把经过再说一遍?”
民警此时的态度发生 180 度大转弯,微笑着跟张睿泽说:“小伙儿说说吧,怎么回事儿啊?火气这么大呢?”
看到民警态度转变,邵知言心情复杂,一方面感到轻松,另一方面又因为小地方的熟人社会法则感到不适。
张睿泽抬起头,深呼一口气,像是努力让自己保持耐心:“我回家取东西,到了家门,看见他,”他指着墙角挂彩的男人,“还有她,”他又指向孙玉娇,“他俩在我家门口搂搂抱抱。”
邵知言倒吸一口气,目光落到张俊伟脸上,只见张俊伟的脸胀得通红,一只手死死攥着手机,指节发白。
李天昂无奈地看着他的表姐孙玉娇,他知道孙玉娇的为人,能干出这事儿并不奇怪。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即便张睿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讲她的丑事,她也没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只是低着头摆弄她五颜六色的指甲。
“谁搂搂抱抱?”挂彩的男人并不服气,故意挺直了身子,“赵哥,他这是栽赃我。”
“你闭嘴!”民警呵斥,一脸的无奈,“让他先说完。”
张睿泽咽了咽口水,继续:“我拉开他,问他是谁,来我家干什么。他一开始不说话,想走,我拽住他,不让他走。”
“然后呢?”民警问。
“然后他骂我,骂得很难听,”张睿泽眼睛猩红,盛满了愤怒,“然后我就打了他。”
民警这次没再追问张睿泽对方骂了什么,而是转而面向挂彩男,大声呵斥:“他说的是事实么?”
众人的目光落在挂彩男人的身上,只见他一副吊儿郎当,混不吝的样子,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