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宴是在罗姐骨头馆办的,罗姐刚翻新了店面,看上去喜庆又上档次,还专门给他们布置了包间。邵知言走进包间吓了一跳正对着门的墙上贴着巨大的烫金喜字,四周挂着红色丝绸装饰,圆桌上铺着崭新的红桌布,中央摆着一个精致的龙凤呈祥摆件。每张椅子都系着红色蝴蝶结,连餐具都是特别准备的金边红底款式。靠窗的位置还摆着一个三层蛋糕架,上面是罗姐特意赠送的订婚蛋糕。

邵知言的大伯、三叔、姑姑都来了,四叔邵裕民也专门从省城赶回来。邵裕民穿着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一进门就热情地跟李家众人握手寒暄,眼神却时不时往邵知言这边瞟,显然是想借这个机会缓和关系。邵裕隆还特意嘱咐她:“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千万别和你四叔拌嘴。”邵知言心里明白,父亲一方面是担心未来婆家对她印象不好,另一方面还是在顾及所谓的“骨肉亲情”。她嘴上乖巧地答应着,心里却想着跟这个四叔“断亲”一点都不可惜。

席间,李天昂的大姑情绪越发激动,举着酒杯的手都有些发抖。她是家里大姐,李天昂他爸让她代表婆家这边讲两句话,她站起来致辞时声音哽咽:“我们天昂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今天看到他找到知言这么好的姑娘,我真是……”话没说完就抹起了眼泪,引得在座几位女眷也跟着红了眼眶。

邵知言看愣了,她知道订婚、结婚在长辈眼里是件大事,但是没想到他们真的会这么在意这件事,她突然有种“羞愧”的感觉,“羞”是因为在自己不熟悉的事件里成为了主角,“愧”是因为她这个主角和配角们比,似乎有点心不在焉,重视程度完全不够。

她正看着李天昂大姑出神,李天昂突然低声在她耳边说:“你别见怪,我大姑就这样,特别容易激动,激动了就语无伦次的。我爸本来想让我大伯作为代表讲话,但是怕我大姑不高兴。”

“没事儿,”邵知言保持着嘴角的弧度,靠近李天昂小声说,“就这一顿饭,硬着头皮忍忍就过了。”

但他俩都没想到,大姑居然语出惊人,以一己之力掀起风波……大姑本来已经讲完话坐下来了,却在边吃边聊中越说越激动。直到张佩兰提到两个孩子都很努力、不用家里人操心的时候,大姑又开始抹眼泪:“咱们就是普通老百姓,不能给孩子多大的帮助,我真的心疼天昂,从毕业就是单打独斗,我和他大姑父想帮忙,结果还让弟弟被人骗了钱,连彩礼都得天昂自己出。”

坐在旁边的李天昂二姑赶紧扯了扯她的袖子,但是为时已晚……

饭桌上的气氛骤然凝固,包间里原本热闹的谈笑声像是被按了暂停键。邵裕隆举到一半的酒杯顿在半空,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张佩兰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神疑惑地在李天昂和李家父母之间游移,而四叔邵裕民立刻放下筷子,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算计,身子微微前倾,显然嗅到了什么值得探究的信息。

邵知言余光瞥见李天昂的父母脸色变了他父亲嘴角绷紧,母亲则迅速低下头,手指摩挲着桌布上的褶皱。

大姑意识到失言,慌乱地摆手:“我这,我这是高兴糊涂了……”

话已出口,覆水难收。邵知言看到父亲邵裕隆缓缓放下酒杯,脸上仍挂着礼节性的微笑,可眼神已经冷了下来。四叔邵裕民看场面尴尬,笑呵呵地插话:“现在的年轻人独立是好事儿,好事儿。”

李天昂看向他爸妈,只见父亲的脸红到了耳根,母亲依旧埋着头。他心里一阵酸涩,猛地站起来,声音有些发紧:“叔叔阿姨,这事怪我,是我没提前说清楚……”

邵知言母亲张佩兰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她是个较真儿的性子,但又不想让场面难看,只得咬牙咽了咽口水:“咱今天主要是两家一起吃饭,热闹一下,彩礼的事儿过些日子再说。”她的意思很明显了今天只认聚餐、不认订婚。

邵知言刚要站起来,张佩兰一把按住了她,邵知言很少看到母亲这样的眼神责备和不解中带着一丝委屈。邵知言知道,张佩兰是在替她委屈。因为在张佩兰眼里,女儿是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