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论纷纷,满座哗然。众人交头接耳,目光如火炬般聚焦在萧翌与张亦琦身上。谁能想到,这名不见经传的民间女子,竟越过京城里一众名门贵女,成了未来的广陵王妃。
宋婉瑜死死攥着帕子,尖锐的疼痛从掌心传来。她无数次幻想,无数次期待,无数次憧憬的赐婚场景,居然是这个样子的,此刻如利刃剜心。她也从没想过,她的幸福会被一个叫做张亦琦的女子抢走。她在心底冷笑:不过是一时风光,明日过后,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虽然很多人对这段赐婚有诸多非议,但文景帝金口玉言,宛如一道无形的枷锁,将满朝贵胄欲言又止的议论生生锁进喉间。玉箸碰击青瓷的脆响、歌姬婉转的唱腔、官场上虚与委蛇的笑谈,将暗流涌动尽数掩进这表面升平的夜宴里。
张亦琦起初还惊叹于宫廷夜宴的奢华,可随着一支支舞姬退场,千篇一律的霓裳羽衣渐渐乏味。她百无聊赖地摆弄着蟹八件,将拆解的蟹壳重新拼出完整的蟹形。就在她犹豫是否要拼凑第二只时,萧翌的贴身内侍悄悄递来纸条,苍劲字迹力透纸背:太液池见。
她抬眸望去,琥珀色酒杯映着他如玉的面容,萧翌举杯浅笑,向她示意。待他离席后,张亦琦也悄然起身。穿过九曲回廊,夜风吹散身上的酒气,太液池畔的月光温柔地洒在萧翌身上,将他的身影镀上一层银辉,月色下的萧翌格外的俊逸非凡。
"殿下深夜相邀,所为何事啊?"张亦琦眉眼弯弯。萧翌温柔地刮了下她的鼻尖,指腹带着温热:"就知道你坐不住。太液池中间的月色才是一绝,带你去瞧瞧。"
一叶扁舟早已静泊岸边,两人上船时,桨声划破平静的水面。张亦琦望着水中月影,恍惚间又回到扬州的那个夜晚。只是今夜月华更盛,将身边人的轮廓勾勒得愈发温柔。
萧翌寝宫的琉璃瓦在夜色中泛着冷光。长宁郡主攥着宋婉瑜的手腕,指尖都沁出了薄汗:"婉瑜,你当真要行此险事?"
檐角铜铃叮咚,惊起一羽夜枭。宋婉瑜望着朱漆宫门,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我已无路可退。"她的声音像淬了冰,纤长睫毛下藏着决绝的暗芒。
三日前的相府正厅,红绸铺地,宋若甫与剑南道节度使申广义父子交换庚帖的场景仍历历在目。申文豹那肥头大耳,大腹便便的身形让她胃中翻涌那张油光满面的脸上,绿豆般的小眼睛总往她身上瞟,酒气熏天的笑声震得檀木屏风都在轻颤。与清风霁月的萧翌相比,申文豹就像阴沟里的浊物。
她带着最后一点希望入宫,原以为能够为她的婚事迎来一丝转机,没想到却从长宁口中听到了文景帝要赐婚萧翌和张亦琦的消息。宋婉瑜攥紧袖中藏着的锦帕,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相府千金的矜持在这一刻轰然崩塌,她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话:"女子要为自己争一条出路。"
她褪去月华锦裙,换上洗得发白的宫婢服饰,粗布麻衣磨得皮肤生疼。长宁还在絮叨:"二哥哥既已得赐婚,你就算最后如愿嫁给了他,最多也只能做一个侧妃。"
宋婉瑜已摸出袖中描金小盒。迷情香的烟雾袅袅升起,在月色里凝成诡谲的紫色,"我很清楚我要的是什么。"她望着袅袅青烟轻笑,笑容里带着玉石俱焚的狠绝。
长宁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太液池上,萧翌轻轻划动船桨,木船缓缓驶向湖心。夜色温柔,微风轻拂,他的动作很轻,生怕惊扰了这份宁静。终于,船停在了湖中央,四周陷入一片静谧,唯有船桨划破水面的细微声响,在夜色中回荡。
抬眼望去,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悬天际,洒下银白的光辉,铺满整个湖面,宛如给湖面披上了一层柔和的轻纱。漫天繁星闪烁,与湖中的月影相互辉映,构成了一幅如梦如幻的画面。萧翌放下船桨,揽过身旁的张亦琦,缓缓躺下。两人依偎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温暖的身躯,仿佛这天地间就只剩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