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步摇在晨光里轻颤,恍若将银河星辰都收进了方寸之间。她笑意盈盈地将怔在原地的张亦琦按坐在雕花妆台前,檀木梳篦穿梭青丝,胭脂轻点朱唇,不过半柱香功夫,镜中人便换了模样。
张亦琦平日穿着以清淡素净为主,钗环首饰也不多,何婵娟只觉得她身上有一股书卷气的悠然,现在认真打扮起来,原来张亦琦也有不输于其他姑娘家的明艳动人。
何婵娟无儿无女,张亦琦在这里住久了,又称呼她为师娘,何婵娟也把张亦琦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为她准备了蛛盒,"这是给织女备的巧物,待今夜与殿下同开,便能得织女星庇佑,成就美满姻缘。"
张亦琦自然是不相信这些毫无根据的说法,但节日的仪式感还是要有的,仪式使人庄重。
暮色四合时萧翌亲自来医馆接人,玄色锦袍上暗纹云纹若隐若现,却不及他眼中漾着的温柔笑意。两人相扣的手穿过垂着灯笼的街巷,夜市的喧嚣熙熙攘攘。这还是张亦琦来到齐朝后第一次逛夜市。
夜色渐浓,夜市里灯笼次第亮起,宛如星河坠地。街道两旁的摊位鳞次栉比,糖画摊前蒸腾着甜香,晶莹的糖丝在小贩手中化作栩栩如生的玉兔、喜鹊;绣坊姑娘指尖翻飞,绣着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锦帕在烛火下泛着柔光。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中,杂糅着孩童追逐打闹的嬉笑,与街头艺人弹唱的弦乐,织成一片热闹非凡的人间烟火。
萧翌忽而驻足,在挂满七彩河灯的摊位前,挑了一盏绘着并蒂莲的雕花纸灯。他将灯轻轻放入张亦琦掌心,目光温柔:"听说七夕放灯许愿最灵验,你试试?"张亦琦望着河面飘远的点点烛光,忽然想起何婵娟给的蛛盒还藏在袖中,正要开口,一阵沁人的甜香随风飘来。转角处,几个小贩正推着木车叫卖巧果,金黄的饼面上印着精巧的花纹,撒着细碎的糖霜。
"尝尝?"萧翌已买了一兜,掰下一块递到她唇边。张亦琦咬了一口,酥脆的口感里裹着蜜糖的甜,抬眼时正撞见萧翌嘴角沾着的糖屑,忍不住轻笑出声。她伸手替他擦拭,却被他顺势握住手腕,放在唇间,轻轻一吻。四目相对间,周遭的喧嚣仿佛都化作了背景。满天星河的璀璨光芒映在两人脸上,照亮了张亦琦眼底的光,也照亮了萧翌唇角那抹藏不住的笑意。
"我们就在这边许愿好不好?"甜糯的女声裹着笑意,像浸了蜜的糯米团子般绵软。张亦琦循声望去,只见周墨局促地立在灯笼下,身旁的姑娘着一袭月白襦裙,这姑娘显然是认识萧翌的,见到他立即行礼,鬓边珍珠步摇随着屈膝动作轻轻晃动:"臣女见过广陵王殿下。"声音清脆如檐角风铃。
周墨这才如梦初醒,慌忙整理衣袍下摆,一同向萧翌行礼。躬身时脊背绷得笔直,后知后觉的窘迫染红了耳尖。萧翌语气漫不经心:"起来吧。"玄色锦袍上暗绣的云纹在灯火下若隐若现,却掩不住眸底转瞬即逝的冷意。
周墨从每见过这样的张亦琦,他攥着腰间革带的指节微微发白,喉结上下滚动,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惊艳、怅惘,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失落。
同为男人,萧翌又怎会看不出周墨的心思,他似笑非笑地揽住张亦琦的肩头,锦缎衣袖自然垂下,不着痕迹地隔开周墨的目光:"想必这位就是刑部薛尚书的千金,周县尉好福气。"
"是下官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周墨眼神黯淡了几分,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声音里带着刻意压下的沙哑。
薛蕙兰的目光像细密的银针,反复在张亦琦绯红的裙裾、腕间流转的玉镯上逡巡,眉心微蹙。张亦琦不知因为她和萧翌的婚事,她的名字在京城的高门贵女间都传开了,她们嫉妒有之,但更多的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仙女能够取代宋婉瑜的位置解封广陵王这万年不化的冰山。她咬着下唇,暗暗将对方与记忆中清冷出尘的宋婉瑜作比,终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