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小心!” 正在侧翼与数名金狼卫缠斗的崔致远余光瞥见这致命一击,肝胆俱裂,嘶声狂吼!

千钧一发!

就在那幽冷的刀锋即将触及萧翌玄甲背心的刹那!

萧翌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他没有回头,没有格挡,甚至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他前冲斩杀一名金狼百夫长的动作丝毫未停,只是在阿史力刀锋及体的瞬间,身体如同没有骨头般,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柔韧和速度,极其诡异地朝着马腹一侧滑了下去!整个人几乎贴在了狂奔的战马侧面!

“唰!”

阿史力那志在必得的一刀,带着刺耳的破空声,擦着萧翌玄甲的边缘狠狠掠过!只削下几片被血浸透的披风碎片!

一刀落空!阿史力的身体被拉扯着微微前倾!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

那滑向马腹的萧翌,如同蓄满力量的弹簧,骤然弹起!借着战马奔腾的冲势,他整个人如同鬼魅般旋转腾空!手中那柄滴血的长剑,在风雪中划出一道惊艳绝伦、完美到令人窒息的死亡弧光!这一剑,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极限,仿佛凝聚了天地间所有的杀伐之气,带着斩断一切、灭绝生机的恐怖意志,自下而上,反撩向阿史力因前倾而暴露出的、毫无防护的脖颈要害!

攻守之势,在刹那间逆转!

冰冷的剑锋,带着死亡的吐息,瞬间锁定了阿史力的咽喉!

朔风阳谋(三)

阿史力那双曾如寒潭深渊、野心勃勃的眸子,此刻凝固着最后的惊愕与一丝难以置信的空茫。咽喉处,一道细如发丝、却精准致命的红线骤然绽开,随即化为喷涌的血泉。他那柄象征浑邪王无上权威、镶嵌着幽暗黑曜石的弯刀,“当啷”一声脱手坠地,深深插入染血的冻土。

时间仿佛被那抹惊艳绝伦的死亡弧光劈开了一道缝隙,又在瞬间合拢。

“噗通!”

突厥阿史力浑邪王,高大的身躯如同被抽去了所有筋骨,轰然从神骏的黑马上栽落,重重砸在冰冷的雪地上,激起一片猩红的雪沫。那双曾翻涌着惊涛骇浪、算计着整个草原的眼睛,迅速失去了所有光彩,只余一片死寂的灰白,空洞地映照着漫天纷扬、无情覆盖下来的大雪。

“浑邪王!”

残余的金狼亲卫发出撕心裂肺、带着无尽绝望的嚎叫。主心骨的瞬间崩塌,王庭陷落的震天欢呼犹在耳畔,彻底击溃了他们最后一丝抵抗的意志。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方才还困兽犹斗的凶悍瞬间瓦解。帅旗倾倒,宣告着这场战争的终结。

“浑邪王阿史力伏诛!” 萧翌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带着凛冽的杀伐与不容置疑的威严,穿透混乱的战场,“降者不杀!顽抗者死!”

他的玄甲早已被敌人的鲜血浸透、冻结,又在新的厮杀中融化、温热,凝结成一层层暗红发亮的冰甲。他端坐马背,长剑斜指,剑尖上属于阿史力的最后一滴血珠,缓缓滴落。风雪卷过他染血的眉峰和冰冷如雕塑般的侧脸,宛如这片修罗场的无冕主宰。

王旗已倒,王庭已破,王已授首。

漠北之乱,至此,终于尘埃落定。

数日后,突厥王庭深处,一座相对僻静、却仍难掩昔日华贵的毡房内。

空气里弥漫着草药和某种陈腐的气息。一个形容枯槁、白发凌乱的老妇人蜷缩在厚厚的毛毡里,对着空气喃喃自语。她曾是被太皇太后认作义女的大齐明华公主,远嫁突厥和亲,也是阿史力的母亲。如今,她身上只剩下褴褛的衣衫和深深刻入骨髓的疯癫。

萧翌站在毡房门口,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大部分光线。他沉默地看着那个沉浸在自己破碎世界里的身影。奉命前来接她的徐福低声回报:“殿下,找到公主时便是如此…谁也认不得了,整日对着空处说话,时而笑,时而哭…”

明华公主似乎被门口的动静惊扰,浑浊的眼睛茫然地转动着,最终定格在萧翌染血的玄甲上。她脸上忽然绽开一个孩童般天真又诡异的笑容,枯瘦的手指颤巍巍地指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