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崔致远解下腰间玉佩搁在案上,青玉温润映着窗棂剪影,"申时三刻,崔府乐班自会登门。"

申时三刻准,崔致远就带着崔府里乐人过来了。有了崔致远的帮忙,长宁一下子轻松了很多,轻装上阵,练习起来也是进步神速。

张亦琦本觉得长宁实在是块朽木,不想在她身上浪费精力,便有几天没去盯着她练琴,可太皇太后寿辰已迫在眉睫,已经陆续有各国使臣住进了鸿胪寺,她又觉得还是应该拉一拉长宁。

她倚在回廊朱柱上,望着湖心亭的排练出神。她原已对长宁的琵琶不报期望,却不想今日竟见湖心亭中,崔致远广袖翻飞抚琴,古琴声与琵琶弦音缠绵成曲。

"看什么入迷了?"

耳边突然传来的声音把张亦琦吓了一跳。

萧翌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张亦琦奇道。

“我本想去寒冰殿看你,正好再这遇到了你。”萧翌顺着张亦琦看去,湖心亭内,太皇太后坐在正中,长宁和红袖在一侧弹奏着琵琶,崔致远居另一侧抚琴。

“真没想到,崔将军弹起琴来,还真的有翩翩公子的风范。”张亦琦情不自禁的赞叹“看样子,长宁公主又要沦陷了。”

萧翌喉间溢出一声冷哼,“弹个琴而已。”

不等张亦琦反应,他玄色锦靴已踏过九曲桥。湖心亭内,太皇太后见二人联袂而来,笑得眼角皱纹都漾开:"听说这主意是亦琦出的?"

张亦琦福身行礼:"不过是取巧之法,实在是登不得大雅之堂。"

"皇祖母!"长宁抱着琵琶扑到太皇太后膝前,发间珍珠流苏簌簌作响,"张亦琦是出了这个主意,但是崔将军也帮了我很多,要不是他,我哪能学的这么快。"

“公主。”张亦琦提醒“崔将军此举与提高你的技艺并无益处。”

“可他就是帮了我。”长宁辩驳。

张亦琦正要开口,却见崔致远放下古琴,长身玉立:"张姑娘医术超群,却不该以行医之道苛求乐艺。"他目光扫过长宁紧张攥着裙摆的手,"公主只需完成寿宴之责,何必强求精通?"

宫阙弦歌(二)

张亦琦刚要开口反驳崔致远,唇齿间还未吐出半个字,脑海中突然灵光乍现。她目光如炬地扫过崔致远温和的面容,又不着痕迹地瞥向长宁泛红的耳尖,心底突然泛起丝丝涟漪。这位崔将军,此刻居然开始为长宁说话了,语气里还带着几分难得的耐心。这个发现让她心跳微微加快,眼尾眉梢都染上了笑意,唇角不受控地扬起一个微妙的弧度。原来如此,这两人之间怕是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看样子有戏。

她强忍住内心的雀跃,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逡巡,笑眯眯地应道:“嗯,对,崔将军你说的对。”那笑意盈盈的眼神,仿佛能看穿一切,看得崔致远耳尖微微发烫。崔致远被她看得有些局促,只能微微颔首,以掩饰内心的慌乱。

一旁的萧翌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头涌起一阵烦躁。他冷着脸,一言不发地走到古琴旁,修长如玉的手指随意搭在琴弦上。指尖轻轻一挑,空灵的琴音便倾泻而出。不同于崔致远弹琴时自带的世家公子的清贵优雅,萧翌的琴音中携着一股肆意洒脱,好似将古琴化作了手中的利剑,每一个音符都似剑气纵横。他弹琴的姿态随性又不羁,古琴在他手中仿佛不再是庄重的乐器,而是一个可以随心把玩的物件,那行云流水般的曲调,是他不经意间的信手拈来,却又带着令人沉醉的魔力。

张亦琦望着萧翌抚琴的模样,一时竟看得入了神。琴音袅袅间,太皇太后慈爱地笑着开口:“真的是好久都没听过承佑弹琴了。”话音刚落,长宁便轻轻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就应该让二哥哥去展示才艺。”

暮色初临,夕阳的余晖为宫墙镀上一层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