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他更清楚了。

自从皇上御驾亲征回来,皇上似乎对后宫侍寝并不热忱,先是宁贵妃犯下大错关入冷宫,紧接着就是何家出事,皇后娘娘幽禁于坤宁宫,虽未除了名头,也差不远了。陈德海觉得奇怪,又说不上缘由。

直至深夜,宫门落锁前,豫北王出了南门。御膳房送来晚膳,司寝司的小太监捧着后宫嫔妃的玉牌,呈到御前。

李玄胤饮了一勺羹汤,撩起眼皮子随意掠了眼,视线逡巡一圈,似是无意问道:“泠美人的身子还没好?”

那小太监听这么一问,小心翼翼地回话,“奴才听闻金禧阁昨儿个又传了太医。”

李玄胤沉下眼,无意识地把玩着拇指的扳指,“三月进宫,如今已是九月,生了什么病,病了大半年还没好?”

沉沉的话音压得小太监抬不起头,脖颈冷汗涔涔,他也不知道这泠美人是唱得哪一出戏,旁人求都求不得的圣宠,到泠美人这儿,竟成了不稀罕。

小太监只是个端玉牌的奴才,这可不干他的事,他只巴望着皇上千万别把在泠美人那儿的火气发到自己身上。

陈德海收到小太监求助的眼神,缩着脖子也不敢说话。他已经不是一回为泠美人遮掩,偏泠美人不知好歹,这下是真的惹恼了皇上,泠美人的烂摊子,她自己去收拾吧。

……

皇上少进后宫,就是侍寝,也只召那几个不声不响的嫔妃。说是宠幸,倒更像是于男子而言的疏解。每到入夜,后宫嫔妃都眼巴巴地等着皇上,一月说有一日侍寝,都是多的。这夜如旧,她们守了许久,等到金禧阁侍寝的信儿。

人人都知晓圣驾奔去了金禧阁,金禧阁守门的奴才闻讯魂儿差点吓出来。皇上召主子侍寝,可主子这会儿,压根不在宫里头啊!

金禧阁住着的主子身份说来并不尊贵,外祖偶然得了机会入京面圣,受命皇商,家中官位最高的,也不过是幺子余锦之,还是个七品地方官,旁人提起来都笑话。

宫里头向来都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主子不受宠,还有几个奴才愿意尽心尽力地伺候,美人位份能留的奴才本来就少,眼下金禧阁里,满打满算不过四个宫人。守门的潘水,洒扫的绿蕊,伺候在主子身边的秋池,还有掌事宫女千黛。

主子爱闹,秋池跟着主子不知跑去了哪儿,剩下的三人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潘水火急火燎地要出去找,还没等踏出殿门,金线云纹的玄色龙袍入目,他迈出的一条腿紧忙收回来,抖了下身子,扑通跪地,“奴才请皇上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额头豆大的冷汗吧嗒落到手背上,潘水惊惧地闭了闭眼,期盼主子赶紧从外面回来。

李玄胤背着手,一眼没去看他,“泠美人呢?怎么不出来接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