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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常在睡去后,婉芙才从寝殿出来,甫一掩门,就见廊庑下焦急不安的青竹。

她狐疑地走过去,青竹见到人,立即将她拉到耳房,“我抄了近路,赶在陈公公之前,知会了谨兰苑的人,埋了那些匣子,不想回来时陈公公也走了那条路,正遇上了我,只怕他私下会……”

青竹欲言又止,婉芙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禁扯了扯嘴角,怪不得殿中陈德海一直瞄向她微妙的眼神,原是叫他发现了去,这下自己又欠了他一个大人情。

青竹是宫中老人,宫中颇有人脉,是以,在徐才人站出来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暗示青竹,早早去做了准备。徐才人是强弩之末,事成定局,再多加辩解也无用,更何况,她身边那个谷雨,确实蠢笨。

“姐姐放心,皇上既然现在还没怪罪,就是不重要了。”

“当真?”青竹怀疑,欺君可是大罪。

婉芙对上她狐疑地眼神,心中却想,你们确实无事,只怕自己下回再撞到那位就要遭殃了。她敛下心绪,对着青竹点点头,“主子让我守夜,姐姐去睡吧。”

第17章

明瑟殿那桩事过去,璟嫔就以顺宁公主受伤为由告了假,皇上隔几日就会去看上一回小公主,却从不在明瑟殿留宿。

这日入夜,梳柳进来剪了烛花,皇后仰靠在引枕上翻阅经书。

梳柳近前将垂下的帷幔勾好,“夜深了,娘娘仔细眼睛。”

这卷经书已不知翻看过多少回,边缘生出了磨损,交由人修补了两回。皇后只觉得这书中佛法精妙,常看常新,即便过了这么些年也参悟不透,或许本是她悟性不够,她自嘲地笑了笑。

“皇上多久没来这坤宁宫了?”

梳柳挂帷幔的手一抖,仔细思忖过才回,“有大皇子在,皇上总要来看娘娘的。”

“是啊,也就因那个龙裔,他才肯来看看本宫。”皇后的脸色露出几分凄凉。

梳柳吓得跪下来,“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皇后倒不在乎,让她起来,“来请安的那些嫔妃们面上不说,心里却都是在嘲笑这坤宁宫的冷清,皇上连祖宗的规矩都不顾,初一十五也不愿留在坤宁宫。”

她幽幽地叹口气,梳柳想劝,却不知该说什么。

皇后仿佛也只是这么一提,将佛经递给她,“今夜皇上又没留在明瑟殿?”

梳柳点头,“皇上看过顺宁公主就回乾坤宫了。”

“蠢货!”皇后嗤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明知皇上宠爱顺宁公主,身为生母还敢这么折腾。”

“早晚得把潜邸的那点情谊折腾个干净!”

娘娘自打当年生产后心绪就不如以前安稳,人前还好,人后总是有些暴躁吓人,梳柳站在一旁,默默垂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

柳禾近日发觉,主子对江婉芙是越来越好了,大小的事都不用她干,每日就端个茶水,碰到圣驾到吟霜斋,主子也总把江婉芙推到前面,好似有意一般。

她隐隐猜到主子的想法,心中对那江婉芙有些不屑鄙夷,又有些不平。

同样是奴才,做甚主子对她那么好,还能的皇上的青眼,而自己只能在后面默默无闻地端茶送水,做个唯命是从的奴才。

这日甚热,陆常在看着偌大的日头,召来婉芙,“你去跑一趟乾坤宫,给皇上送盏消暑的汤。”

往御前送羹汤这种伎俩后宫嫔妃无一没做过,自然陆常在确实是头一回。

她以前担惊受怕,怕皇上不接厌恶她的行径,又怕皇上接了不喜里面的吃食,怕这又怕那,犹犹豫豫,一直没送过。

现在她才明白,皇上喜不喜欢看的不是那碗汤,而不是送汤的人,毕竟宁贵妃送上十回皇上就会接下九回,独落下的那一回也是因为在殿中要商议朝政。

婉芙明白陆常在的意思,只是她这般做法是否太打眼了些,但陆常在看着她殷切期盼的眼神,不像是让她送汤,倒像是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