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安漾也从一开始的慌乱无措,慢慢学会去正视,去接纳。
对方爷爷去世的悲恸是真的,为即将摆脱这段关系感到轻松也是真的。二者并行不悖,完全无需自责。
安漾快速完成自我解救,不愿神思继续沉沦,屈膝并腿靠在沙发上刷手机。
跨年夜不知不觉成了极有仪式感的日子。
大家和三五好友、爱人聚在一起,对新年的希望在零点达到顶峰,又迅速跌落。等太阳再次升起,生活照旧平平无奇。
安漾不喜热闹,印象中只参与了一次跨年活动,差点遭遇踩踏事件与世长辞。她当时站在寒风中,两腿瑟瑟发抖。身旁的萧遥眼睛噌亮,对着江对岸的建筑楼群,许了个愿。
安漾笑她异想天开,楼能帮她实现什么?萧遥嫌她不解风情,摆摆样子拍张照片发朋友圈罢了。愿望不是靠神明实现的,靠的是某个人。
安漾懒得听恋爱脑口中的奇谈怪论,望着乌泱泱的人群发愁。萧遥朝前置镜头搔首弄姿,假模假样地悼念起青春。
无病呻吟,二十出头的美好年华,离老还有好几十年呢!
那晚的跨年活动以步行四小时回寝室而告终。
安漾浑身冻得发木,恨耳根子软,非跟着萧遥瞎凑热闹。那家伙心情倒不错,倒时差跟东海岸的白月光聊天,一个劲撒娇抱怨,说打不到车,只能步行回学校,膝盖都走酸啦。
那是安漾人生中最绝望的四小时。她从江边走回校区,从午夜走到清晨。学校牌匾从未看着如此顺眼,光芒四射。
萧遥美滋滋挂断电话,捏着发烫的手机,故作惊讶:“他今天陪我聊了两个小时!说很担心我的安全。”
“他正好做义工捡垃圾,闲着无聊。”
“切,无聊不能听歌?非要陪我聊天?”
安漾没力气掰扯,拽着人回去补觉。萧遥兴奋过度,高烧四十度,真躺了三天没下床。
现在呢?故事早结束了。
安漾想到这,感慨万千。
对方心有灵犀地冒泡:【我刚打喷嚏了,你肯定在想我。】
好朋友的信息成了暖心剂。安漾今天编辑太多条信息,大拇指疼,改发语音:“你在干嘛?”
萧遥秒回通电话:“刚演出完,饿得半死。吃宵夜呢!”那头很吵,她大喊大叫:“乱七八糟!咱那位华大校友,临时放鸽子没来!好家伙,一下空出好几档节目时间,全由我顶上。啊...”
安漾默默听着,不舍得挂电话。这些天过得实在太压抑,太憋屈。白日的哭嚎更自带杜比音效,循环轮播,吵得人耳蜗疼。
“喂,准新娘。明天领证什么心情啊?”萧遥尚不知情,乐呵呵打趣:“你该不会突然反悔,大晚上不陪方总酱酱酿酿,找我聊闲天吧?”
“你在哪?”安漾鼻头发酸,略带哽咽。
萧遥听出不对,“我现在去找你?在家么?”
“我想出门。”
“安静的还是热闹的?”
“越吵越好。”
萧遥报了个地址,“我打车过去,二十分钟左右到。你先去占个位置。”
“好。”
酒吧位于陕西南路和进贤路交界口。
门面毫不起眼,连招牌都没有。安漾来回绕了两三圈,谨慎地推开一扇黑黢黢的门。
刹那间,世界变得喧闹。
绿莹莹的天花板是唯一光源。十几名调酒师齐聚中央吧台,调酒、凿冰、拉火、陪客人闲谈。音乐轰隆震耳,节拍精准卡点,带动心脏强有力地跳动。
砰砰砰。
很好,安漾拍拍胸口,我还活着。
两面黑色玻璃窗,来往行人身影朦胧。
安漾倚窗而坐,接过单薄的酒单,好半天没找到价格。不愧是萧遥,挑的地方总让人不敢乱点。
“他家的液体棉花糖和番石榴都不错。”萧遥裹挟一身寒气赶到,夺过安漾手上的酒单,“我推荐你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