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锋芒。合作一段时间后,安漾发现他素日爱穿扎眼的亮色,怎么鲜艳怎么来。见业主时则专挑低调的灰、黑或藏青。
他平常爱耍宝、臭屁显摆,等到关键场合却懂得适时隐身,免得盖过搭档的风头。他看似圆滑世故,主张凡事以业主需求为先。然而等真遇到原则性节点,又寸步不让。
这人究竟有多少面孔?
安漾看不透,甚至自觉从来没看透过。
从小相识的缘分缔结出旁人难以比拟的默契,也构造出无法轻易打破的认知屏障。
以前安漾和闻逸尘碰面时多在假期,见到的多是对方吊儿郎当的模样。他或呼朋唤友,妥妥占据人群 C 位,言行间流露着安漾最不喜的张扬。或满嘴跑火车,嘻嘻哈哈,每一句都像真话,可惜字字经不起推敲,总让安漾直呼上当。
很长一段时间,她对闻逸尘的印象定格在一个认知点:不要轻易相信他。
这种认知莫名占据心神,滋生出强烈的不安。安漾当时没有细究为何执着于从这家伙身上寻求安全感,只下意识观察他的行为举止,不停在心中调整社交距离:离他远点、忍不住玩到一起、再远点,反反复复。
第一次真正有所改观是大二那年的暑假。安漾因为「澄心居」的某个设计节点一筹莫展,满腔热情转眼要消耗殆尽。闻逸尘见状,没再嘲笑她不知天高地厚,反而主动提出帮忙深化设计。安漾极有骨气,声称宁愿花钱找专业设计师都不肯求助于他。闻逸尘无语她的逻辑,冷嘲热讽点醒初心:“不是号称要大显身手?这点小困难就改用钞能力了?”
安漾走投无路,更架不住激将法,拉人入伙的同时也做好了对方随时撂挑子的准备。
那会闻逸尘平日在申城一家建筑事务所实习,每逢周末便赶回「澄心居」加班加点做设计。他最爱盘腿席地而坐,画几笔便抬头捕捉细节,再对上身旁安漾的双眼,挑眉嘲笑:“这才几点就困了?困就回去睡。”
“你还不困?快十二点了。”
闻逸尘不屑地撇撇嘴:“还早,我弄完再睡。先送你回奶奶家吧。”
“好,你也早点回去睡。”
“嗯。”闻逸尘答应得一本正经,实则次次都被安漾抓包:合衣躺在沙发上,凑合了一整夜。
大灯忽闪,刺得人瞬间回归现实。
闻逸尘柔声解释:“刚才好像看见一个黑影。”
安漾条件发射性紧张,嗓音略带斥责:“你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