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正好,方序南暗嘲她的拙劣借口,借题发挥:“你不会要告诉我,闻逸尘开完会,恰好闲得蛋疼开车去工地找你。又正好碰到张总,再碰巧板着脸警告人一通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他什么时候板着脸警告人了?”
“他还跟人说是你哥。”
“人家问了,难道不答?”
“非得说是你哥?不能说是熟人?朋友?同事?”
此问一出,对话的性质陡然变了。
安漾恍然大悟,终于搞清楚方序南真正计较的点在哪。她突然有些心累,不懂对方为什么又开始捕风捉影,神色彻底转冷:“我俩争这个没意义。”
“没意义?”方序南扯掉领带,胡乱塞进裤兜,“我女朋友被人打了,别的男人第一时间赶到现场送关心,我却像个傻子一样,到处找人套话!我还傻不愣登等了大半天,等你跟我坦白。你现在跟我说没意义?那什么叫有意义?”
安漾压低声音,“小点声,奶奶刚睡着。”
方序南背过身,双手叉腰平复好一会呼吸,无奈地叹气:“你到现在都没听明白我在说什么。”
“我压根没想瞒你。”安漾两手一摊,放弃打感情牌,改从公事角度分析:“严格来说,这件事属于工地意外事故,我不能随随便便找业主告状。我正式通知的人只有马存远,因为他是我领导,有知情权,能提供解决方案。”
“你是我男朋友,更是业主。关系复杂,我不想轻易破坏工作和生活分界线。”
“等风头过了,我能表达得更客观,你也不容易冲动。”
“退一万步说,及时跟你说有什么用?赶来揍人一顿?还是日后给人穿小鞋?你会这样公私不分吗?你不会。”
安漾分析了一连串利弊,句句不离“业主”二字,最后反问一通堵住人嘴。方序南听着她公事公办的调调,句句都在划清界限,真刺耳。
“是,你说的都对。”方序南连声应着,满是嘲讽:“闻逸尘能知道,我不能。”
“为什么非得提他?”安漾瞪着眼,流露出些微信头像上的恼怒。
“行,不提。”不愧是闻逸尘,方序南暗想,能轻而易举调动安漾的情绪。
安漾再次重申:“我说过信任是感情的基础。”
方序南借机强调:“沟通是搭建信任的桥梁。”
安漾不解地歪斜脑袋,“我好像除去公事,没瞒你什么吧?大家都是成年人,有基本的职业道德。我尊重你的工作态度,你为什么不能尊重我的?”
安漾的耐性在一点点崩坏,翻起旧账:“桂花树的事,你有你的立场。我尊重、不理解,但没有逼着你事事从设计者的角度考虑。在你看来,那是一棵无关紧要的树,可在我眼里不是。”
怎么好端端扯到那棵破树上去了?方序南下意识摸出一根烟往嘴里送,睨见安漾的神情,又忿忿地折断。
“按你的逻辑,我是不是也要不依不饶揪着不放?怪你没及时通知我?沟通不到位?影响了我俩的感情基础?”安漾一锤定音:“除去公事,我真的想不出还瞒了什么。你真没必要这样。”
方序南默不作声地盯着人,终抛出心底的疑问:“你不会不知道闻逸尘一直都喜欢你吧?”
“喜欢过。”安漾纠正他的措辞,紧接反问:“那又怎么样?”
“我、介、意。”
“我说过跟他只能做朋友。”
“方便说说原因吗?”
“性格不合适。”
好无聊的理由,方序南无谓嗤笑,转身朝停车场走,“明天赶早班机出差,先回申城了。”他没走几步又折返,淡声补充:“还以为你会毫不犹豫地说从来都没喜欢过他。”
安漾哑口无言,望着人离去的背影,有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她裹紧外套,轻手轻脚回到房间,一闭上眼便是前日的吵嚷,刚才的剑拔弩张,以及方序南问的那句:“方便说说原因吗?”
回忆暗涌,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