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欢端上一杯温水:“你今晚喝太多冰的了。”

“找死啊你!”萧遥瞪起圆眼,鼻尖冒着细密的汗珠,晶莹剔透。许欢将水杯往人面前推了推,一字一顿:“喝、水。”

萧遥转头喊了声“老板”,打算再来两听雪花。许欢连忙摆手叫停,“她喝多了,我们马上就走。”

“你再这样给我滚啊!”萧遥连灌四听啤酒下肚,神智尚且清楚,教养失了大半。现在她满脑子独剩一个念头:酒真好喝,冰冰凉凉、香醇可口,喝得人晕晕乎乎,烦恼一扫而光。

好笑,我有什么烦恼?她在心里兀自反驳。嫁给少女时期的白月光,对方帅气正直,多才多金,没有大肚腩,头发依旧茂密。

萧遥双眼迷离,彻底失了焦,远没有往日透亮。

许欢直勾勾盯着,神思恍惚。认识萧遥一年多,知道对方已婚,了解过她穷追不舍的情史,也远远见过那位传说中的精英男。怎么说呢?他就没认识过这么傻的姑娘,动不动炫耀犯蠢事迹,捧颗真心求人垂帘。

“喝!我帮你开。”许欢抠起拉环,刺啦一声,喷出些酒。他连忙后挪,胸前的白 T 转眼黄渍斑斑。

萧遥捂嘴傻乐,猛抽几张纸,毫不避嫌地帮他擦拭:“宝贝十字架可别弄坏了,我赔不起。”她半站着前倾身子,松垮领口漏出旖旎风光,香水味融合酒精,浓郁到夺人心神。

许欢梗着脖子,屏住呼吸,望向地上的纸团和垃圾,“好了吗?”

“姐尽力了。送干洗吧,这件短袖也不便宜。弟弟,你是不是什么隐藏富二代啊?”

“怎么隐藏了?我就是啊!”许欢扯扯胸前的 logo,“我这一身还看不出有钱吗?”

“太看得出了!”萧遥没见过这么大大方方显摆的,竖起大拇指当褒奖,“他们全赶着约会去了,你在这赖着不走干嘛?”

“玩玩闹闹没意思,答应过送你回家的。”

“哟,耽误你找好姑娘谈恋爱了。”

“没兴趣。”

萧遥就着半听酒,干吃碟里的灯笼椒,直呼过瘾。都说辣是痛觉,她倒不赞同。这种直击味蕾的刺激无法留存,转头便忘了。真正的痛如身穿黑衣的暗夜杀手,专匿在看不见的角落,趁人不备时直捅心房。

“弟弟,有喜欢的人吗?”

许欢眼神落在她微颤的睫羽上,“当然。”

“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为她做什么?”萧遥昂起头,弯起眉眼笑:“不用太具体,随便举两个例子就行。”

“陪着,希望她能开心。”

“如果你让她开心了,自己反倒不开心呢?”

“那我就要反思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什么问题?”

“心理问题?”

“那怎么办?”

“看医生?治病?”

“拜托,我是在问你。”

“我在自问,也在回答你。”

一问一答间,背景嘈杂骤减。冷风凝结大半空气,凸显了鼻息的灼热。

视线交汇,一个醉眼惺忪,一个眸光澄澈,彼此第一次对上瞳孔里的倒影,都有一瞬的错愕。

萧遥率先后仰撤退,撇撇嘴小声吐槽:“没劲。”

“没劲就送你回家。”许欢长呼出一口气,“不早了。”

车厢温暖,溢满好闻的橙花香薰味。

萧遥头枕椅背,随车身一起颠簸晃悠,很快便进入梦乡。许欢调高空调温度,趁等红灯时脱下外套,轻搭在她身上。

萧遥迷迷糊糊中挪动坐姿,鼻尖蹭到领口处,人也驱暖地往衣服里拱了拱。

许欢心无旁骛地开车,只在听见几声梦呓时,条件反射般接话,再情不自禁撇头望一眼。

一路绿灯,车平稳驶到萧遥家小区门口。

熟睡中的人没有往常那般闹腾,更不会强颜欢笑。此刻她双臂紧紧环胸,上半身蜷缩着,皱紧了眉。

月光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