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荡,没野心没抱负,就想安稳点,起码能保住这份工作。你知道在这地方,没靠山会多难混吗?”

小王沉吟数秒:“我知道不光彩,也没想洗白。各取所需吧。他图我的身体,我图他的权利和地位。至于他家里的那位,我没能力管,也顾不上。安姐,你说对吗?”

安漾承受不住这番突如其来的肺腑之言,顿时哑口,半晌后才抿唇浅笑。

“我知道你怎么想我,道德败坏,三观不正。”小王自嘲,“这些话我平时没少听。”

安漾压根没准备长篇大论,绞尽脑汁后简单应了几句鸡汤。她没有渡人情节,更无法共情小王的立场。说到底,每个人的成长和教育背景不尽相同,注定会有不同的价值取向。成年人自有选择和担当,考虑清楚后果便好。安漾无意当高高在上的批判者,唯一能做的,不过是做一名安静的听众罢了。

“安姐,我超喜欢和你聊天。”小王吐了一肚子苦水,意犹未尽:“下次还来找你。”

“那我来备菜。”

“害,别跟我客气。走啦。”

小王一走,宿舍又安静下来。

晚风轻悠,吹散了喧嚣和吵闹,独剩耳机里的播客对谈。

安漾拾掇好屋子,躺倒培养睡意,大脑已然孜孜不倦列起下一周的待办事项。她脑袋渐沉,神思陡然被拽到岁月深处,飘忽、定格,如 PPT 般不停切换。

梦里她还住在交通厅宿舍楼,七八岁左右的年纪,看什么都觉得像谜团。傍晚时分,她照例趴在栏杆上,头枕胳膊,眺望爸妈回家的必经之路。没一会,安泽茂骑着二八大杠,叮铃铃一路,锁车时抬头朝安漾笑笑,指着车龙头上的饭盒,喊了声:“饿了吧?今天食堂有狮子头。”

安漾乖巧地点点头,没说她刚吃了几个方阿姨新包的馄饨,又被闻逸尘硬塞两个生煎包,饱着呢。她眼神跳跃,定焦到一个熟悉的倩影,再一并闪入对面那栋楼。

好奇怪,妈妈有家不回,非寻了处角落,跟一人神神秘秘地交头接耳。

几分钟后,姜晚凝从楼道出来,神情自若。安漾踮起脚跟,不甘心地望着,祈祷那人能快从圆柱后走出来,好让她一探究竟。

年幼孩童太容易思维发散,靠贫瘠的人生阅历做一个个妄加揣测,安漾亦是如此。看多了 TVB 电视剧,她不禁臆想出一场场狗血戏码,再无中生有地寻找蛛丝马迹。孰不知,浑然不觉中,她已然陷入一场「自圆其说」的陷阱。

半梦半醒间,耳边回放起小王的言论,这次安漾没再保持淡定,突然声嘶力竭地回怼:“破坏别人家庭的人当然道德败坏,注定为人所不耻,哪怕只是精神出轨!”

安漾从梦中喊出声,陡然惊醒,脑袋如炸裂般疼痛。她轻捋胸口缓神,瞥一眼群消息,蹭地坐起。

施工队刚发来几张昭君庙的现场照片,无论是屋顶、瓦当、斗拱抑或墙皮,都符合修复流程和标准。唯独后院那棵桂花树...哪怕拍摄角度避开了正面视角,安漾依然通过地面和墙面的光影,隐约觉得不对劲。

她对着话筒说了段话,录完又撤回。不行,得去现场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