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漾从话里品出几分真心,欣慰又感慨,却难免怀疑对方是不是三分钟热度。她没赶上送机,这段时间和萧遥见缝插针地聊,知道人顺利抵达湾区,入住三层小洋楼,和一位越南单亲妈妈做了室友。
照片里是一望无际的蓝天,成团的云朵和荒芜的山野。
萧遥常发来大段语音,总结成一句话便是:好山好水好无聊。
安漾深知和祖国隔山隔海的滋味,转发一堆跨文化交际理论、心理学知识,让她做好迎接文化休克四阶段的准备。
萧遥直呼头疼,时差还没倒过来就得看论文?安漾表示只提供干货,不擅长精神安慰,着实爱莫能助。
台上的试音打断了闲谈。
许欢三两步蹦上台,调整好麦克风,几分钟后,宣布演出正式开始。
今天的演出场地很小,将好容纳 20 位听众左右。
许欢充当主持人,说了堆矫情的开场白,肉麻到大家高声嘘他少屁话,多唱歌。
他身居舞台中央,指挥台下兄弟找好拍摄角度,唱了首深情款款的情歌。他粤语并不标准,好在腔调够,足以糊弄非粤语区的大家伙,却骗不了萧遥。
萧遥:【我白教他这么久,一个音都发不准啊。】
这个时间,湾区那边才凌晨四点,安漾难以置信地核对一眼发件人:【你怎么起了?】
萧遥:【还没睡。他说你晚上要来演出,我等着看。嘿嘿。】
安漾:【你睡你的,我随便玩玩。】
萧遥发来老干部正襟危坐的表情包,【坐等!透露一下待会唱啥?】
安漾陷入沉思,对啊,唱什么呢?
她一时兴起,只想唱歌给闻逸尘听,在心中敲定了好几首备选,一首比一首离谱。 要么唱国际歌?足够振奋人心了吧。
聚光灯灼得面颊发烫,安漾低着头,拨了几下弦练手,总算有了主意。她慢慢靠近话筒,浅谈轻笑:“有点不好意思,今天临时走后门,准备占用大家一首歌的时间。”
“上台前我想了很多歌。热场子的,贴合「熬夜到三点半」主题的,抒情款款的。可都比不上接下来想唱的这首。”
“歌平平无奇,耳熟能详。如果大家会唱的话,不妨跟我一起。”
前奏响起,闻逸尘颇感意外地微挑眉梢,嘴角紧接勾勒出一抹笑。其他人误以为听错,耐心等待反转,屏气凝神。
“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
第一句响起,紧接第二句、第三句。听众们听到一半,或吹口哨起哄,或夹着嗓子跟唱,个个乐不可支。
闻逸尘手背托腮,断断续续听到曲调,思绪也跟着闪回至那段不谙世事的日子。
他当时刚接触吉他,恨不得每天背着上街,钻进桥洞卖艺,还成天追在安漾身后,鼓动她拜师。
安漾对音乐感兴趣,但对这家伙的技术深表怀疑,次次拒绝得毫不留情。
对方不服气,连弹好几首,不可一世地昂起下颌,放下豪言壮语:就没他弹不了的曲子。
“数鸭子,会弹吗?”安漾早上路过幼儿园时,恰好听见这首歌,不禁脱口而出。
“数什么鸭子?”闻逸尘吹胡子瞪眼,“我一个大好青年,数鸭子?”
安漾随手指向村口戏台,“你如果敢在那演奏数鸭子,我就拜你为师。”
歌并不难,难的是低下高贵头颅,抛下十几岁少年的青春包袱,当众唱首幼稚无比的儿歌。而且安漾说了,不准改调、变奏,得原汁原味。
闻逸尘哪拉得下这张俊脸,负气地扬长而去。三天后,传来一条信息:【晚上七点,人多,不见不散。】
安漾按时抵达,压根没抱希望。本就是故意为难,这家伙哪会照办?
没成想他真在大庭广众之下,唱了首幼稚可爱的数鸭子。
小孩们听得津津有味,满眼冒星星。街坊相邻则跟闻家老人们打趣,说他们大孙子童心未泯。安漾忍着笑意,眼神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