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漾夺过纸笔,饶有兴致地描补几笔。闻逸尘直啧啧:【我有这么丑?】

安漾:【不嫌弃你。】

病房安静,隔壁两床的病人们因重度眩晕,只能平躺闭眼休息。俩人索性传纸条玩,写写画画,倒找到了旧时的乐趣。

初一那年,安漾急功近利参加了高年级奥数班,结果智商惨遭碾压。

阶梯教室占西晒,每到黄昏便热成蒸炉,吊扇吹不散满屋子的汗臭味,更吹不醒身旁打盹的闻逸尘。

这家伙睡相还算可以,至少不会发出恼人的鼾声。可惜实在睡得太香,诱得安漾上下眼皮打架,气得人恨不得拿圆规戳他胳膊肘。

方序南坐在安漾右侧,每听见关键知识点,便将试卷拢成圆筒,绕过安漾拍打闻逸尘脑袋三下。那家伙接到信号,蹭地坐起,秒进入状态。抬眼望几下黑板,嗖嗖写下解题步骤,五分钟不到便推导出正确答案。

安漾不服气,专心听讲四十五分钟,竟比不上他短短几分钟的清醒?她鼓起腮帮子,忿忿地猛扎草稿纸,最后乱涂一气。

闻逸尘:【一年级小朋友,非凑初三的热闹,自取其辱。】

安漾:【我凭本事考上的。】

闻逸尘:【瞎猫撞上死老鼠。】

安漾:【你这是年龄歧视。】

闻逸尘画了双鄙视眼,【刷题库没用,回家多吃点猪脑,补补。】

安漾下笔力度越来越重,闹出不小的动静。没注意老师何时走到二人身后,猝不及防伸出手,抽走了二人的纸条。

奥数老师是位年轻气盛的小伙子,扫一眼,心里有了数,直接通报二人班主任:俩学生早恋了。

安漾委屈得要哭出来,她?早恋?还跟姓闻的?她宁愿这辈子不婚不育!

闻逸尘更笑到直不起腰,没大没小地勾住班主任肩膀,“老班,你要是冤枉我跟王校花早恋还差不多。安漾?我怎么会喜欢她?!我脑子又没坏!”

方序南作为二人好友,插在中间说了句公道话:“老师,我担保他俩绝对不可能。”

班主任眼珠鼓溜溜转动,的确没找到蛛丝马迹,振臂一挥,“这样,你俩以后分开坐,别天天黏着。”

分就分呗。闻逸尘拍胸脯打包票,避嫌地拽着方序南,落座在安漾身后。待下课铃响,安漾准能收到当天的背影画,或素描或卡通,附上一行字:【为数学题发疯的可怜孩子】。

二人默契十足地回想起这件往事,同步画了那年盛夏的黑板、讲台和嬉笑。

夕阳余晖给十几岁的时光镶了道边,金灿灿的,霸占着人生轴最显眼的位置。

那时候认识的人,绝大多数已在不同分岔路口散落分别。那时候在意的事,现在看来,不过是无关痛痒的呻吟。

浪潮翻涌、洗涤、过滤,值得记挂心头的所剩无几。

安漾撩起眼帘,静悄悄打量闻逸尘的侧脸,望出了神。对方目光落在纸上,笔头忽然一顿,揉揉她耳垂,气声问:“又在瞎脑补什么?”

安漾:【没有。】

“骗人不是好学生。”闻逸尘放下笔,额头抵住她的,“想说什么?”

这个角度,他压根看不见安漾的唇形,更听不到蚊子哼般的低语。

“设计院这两天有重大人事变动。院长调到隔壁分院,同时拆分现有分院为两个所,分别由马工和另一人担任新所长。按汇报架构,我的顶头上司也会从马工换成别人。”

安漾低着头自说自话,“我从毕业就和马工搭档,其他人我不喜欢,心里也没底。你现在这样,医生也无法保证以后绝不会复发。芙蓉村项目马上要正式施工了,我就想多个人在你身边帮忙,会不会好点?”

“马工其实建议我换分所,我不太想。这些年跟他后面学了不少东西,做的多是命题作业。任务终归比不上兴趣,上次听你说修复古村落会是 WLD 未来的重头戏?而且你们公司天马行空的设计也很带感。我成绩不错,作品集、奖项、该有的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