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你女儿在家洗澡,听见动静不得吓死?”

老安忘记这茬,猛拍脑门:“以后注意。”

老夫妻俩尚未进屋,已然开始拌嘴。

安漾调整好表情,语气难掩沮丧,“带什么好吃的啦?”

“老三样。鳝丝、丝瓜毛豆和蒸鱼。”姜晚凝瞧见女儿的神色,“小闻不在家?”

“嗯,他加班。”

“早上看他车还在,回来住一晚又走了?”

“临时有事。”

“这孩子真不错。”老安布置好碗筷,啧啧称赞,“来回车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人家不怕麻烦不嫌累,说明什么?”他下巴点点身旁的姜女士,意味深长:“说明有心。”

姜晚凝唇抿成直线,“别成天往脸上贴金,害不害臊。”

“嘿,我夸逸尘呢。”

“你心里有数。”

姜女士说话间走进里屋,念叨着得整理堆积多年的旧衣物捐掉。

安漾从爸妈的对话里听出点名堂,偷偷叫住老安:“我妈说那话什么意思?”

安泽茂这次倒没藏着掖着,正好趁闻逸尘不在,陪女儿多坐会,“你吃饭,我跟你慢慢讲。”

结婚头三个月,他和姜晚凝相敬如宾,白天各忙事业,晚上交流心得、加深了解。他那会满心记挂初恋,莫名其妙生出了攀比心。见人结婚,便急吼吼找姜女士领证。没多久又听说她生了个可爱软糯的小姑娘,急得抓耳挠腮,烦闷姜女士不肯松口,非等评完职称再考虑生娃事宜。

安泽茂软硬兼施,好话说尽,就差在避孕套上戳洞了。终在一晚成功惹怒姜女士,惨遭拳打脚踢滚下床,并收到了考虑离婚的正式通知。

安泽茂根本没当回事,拒不认错。那年头哪个女人敢提离婚?哪家好人愿意娶二婚女人?小打小闹罢了。

正值暑假,姜晚凝一气之下搬回了娘家。头两天安泽茂还没觉出什么,只晓得家莫名有些空,连带食堂饭菜都少了锅气。

奇怪,那女人成天不苟言笑,全无初恋的娇俏动人,只晓得闷房间里看书。明明毫无存在感,可她一走,家好像被抽掉了魂,越来越死气沉沉。

失眠一周后,老安决定每晚七点准时陪姜奶奶电话唠嗑。老太太次次聊完都帮忙吆喝,安泽茂在那头攥紧话筒,志得意满地等着。

屐拖鞋的脚步声愈发靠近,他心也提到喉咙眼。随即哐当,嘟嘟嘟。

几次之后,老安慌了。这女人性子太烈,说一不二,再拖下去估计真得离啊!他下班后便坐绿皮火车往芙蓉村赶,赖着吃顿饭、打地铺,再乘夜里三点的车回申城上班。

他循序渐进,慢慢延长独处时间:饭后散步、看电影、死乞白赖爬到姜女士床上,终于在一个半月后感天动地,劝回了老婆。

“我这叫知错就改,绝非耍心眼,无底线妥协。”老安不肯留下怕老婆的形象,嘴硬着,“你妈最爱在村子里避暑,那会那个姜从文...”

“你不是刚吃的午饭?”姜女士恰好从里屋出来,拎着大包小包,“小漾,你看看有没有要留的,其他我全捐了。”

安漾一眼瞧见那对唐灯,“灯留着。”

“要了干嘛?全是蜘蛛网,捐都没人要。”

安漾宝贝似地夺过,“擦得干净。”转头看向老爸,“你继续说...我舅...”

“旧东西留着吧。”老安玩起词语接龙,喝几勺番茄蛋汤润喉,“陪小漾吃点。人家现在谈恋爱,难得有空。”

姜女士一听,趁势坐下,仔细观察女儿脸上的伤口,“你这样子还是不能露面。晚上奶奶还絮叨小漾有阵子没回家,我说你忙。”

“下周估计差不多。奶奶腿好点没?”

“下周上班?!”老安指着她胳膊上的淤青,拍拍自己脖子,“痕还没消,上什么班?”

“不上班人就废啦。”安漾拖长语调,撒了个娇。

安泽茂话头略松,“设计院那边给说法了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