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人就这样。”安漾简短点评,省了一堆潜台词:不靠谱,好高骛远,吊儿郎当。

“你俩生疏得像第一次见面。”方序南半开玩笑,“多大矛盾,至于吗?”

他佯装随口一提,压根没期望安漾能坦白心迹。他不知全貌也能猜出大概,朋友间若无利益纷争,不至于闹成这样,无非是有人动了情。可究竟是单相思还是双向奔赴?他猜不出。

这些年,安漾不说,方序南便不问。然而她越表现得云淡风轻,方序南越纠结背后的真实原因。在一起后,他陪同安漾登门拜访过闻家,她明面上表现得和以往无差,却会在长辈们提到闻逸尘三个字时,不自觉语顿一下。

“有吗?”安漾矢口否认。

“要不是我提醒,你俩都没打招呼。”

“哦,认识这么多年了,不在意这些。”安漾说这话是真心的。表面客套不做也罢,有什么好计较的?

方序南视线在她面庞绕了又绕,欲言又止。

叮,电梯门缓缓而开。

闻奶奶望眼欲穿,一见到安漾便喜不自胜,高声张罗:“哎呀,总算来了,急死我了。”

安漾露出明媚的笑容,三两步小跑到老人家面前,臭屁地在原地转圈:“奶奶,我今天漂亮吗?”

“我孙女最好看。”闻奶奶穿着中式外褂,喜气逼人,第二粒领扣处还别了朵白兰花。

安漾弓腰凑上前,嗅了嗅,“真香。我爷爷呢?”

“炸排骨,晚上做排骨年糕给你吃。”

“听着就要流口水啦。”

安漾捧着哏,感到久违的轻松和愉悦。只有置身特定场景,见到固定那几个人,她才能自动回归至孩童心态,扯掉一张张成年人的假面面具,重新捧出最赤忱的心。

方序南继续候在门口,等闻逸尘上楼后才一同进了屋。

“不至于吧?还不敢进?”闻逸尘端着一箱阳澄湖大闸蟹,吭哧吭哧,“我爷爷又不会吃了你。”

方序南捂住胸口,“心有余悸。”

“小时候挨揍的可都是我。”

“我就是那只猴。”

“哈哈哈。”闻逸尘笑着笑着觉得不对劲,抬腿踢一脚,“你才是鸡。”

方序南精准闪躲,使了个眼色,“去阳台抽根烟?”

“早戒了。你怎么也抽烟了?”

“哪啊,特意给你带的外烟。”

“我谢谢你。给老爷子抽吧。”闻逸尘脱了外套,随手一扔。他穿着白 T,精壮小手臂上显出几道淤青,见对方正盯着看,不甚在意:“没留神撞的。”

方序南捞起他的夹克,“穿上吧,免得闻爷爷骂你。”

“也是。”他抬眼打量了会人,撇撇嘴,难掩嫌弃。

对方无奈地解开衣扣,“西装是工作需要。”

“今天又不用工作。”

“习惯成自然。”

“你丫就是爱装。”

“怎么出北方腔了?”

“语言天赋高咯。”闻逸尘拍拍沙发:“坐会,聊聊。”

二人就着柑橘聊闲天,工作、生活,想到哪聊哪,唯独没聊感情。

安漾窝在书房,陪闻奶奶说悄悄话,不时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闻爷爷在厨房忙活,偶尔喊闻逸尘帮忙搭把手。

印象中的中秋总是这幅场景。

三人乖巧登场,齐聚着陪老人家过节。不一样的是,那时候闻逸尘爱撺掇方序南去偷现炸的带鱼,美其名曰给安漾尝尝。

“你跟逸尘一样,爱折腾。放着家里介绍的安稳工作不要,偏去工地上做苦力。”闻奶奶轻声数落着,“多久没来家里坐坐了?”

“真的特别忙。”安漾攥紧老人家的手,指腹无意识轻抚手背上的褶皱:“别生气。”

“不生气,就是想你们。”闻奶奶叹口气:“逸尘一走六年,次次回国跟打仗一样,在家吃不了几顿饭。你和序南工作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