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好些个周末跟你说我和朋友去旅游、和朋友出去吃饭,其实都是骗你的,阿姨在这里跟你道歉。”

家娜无奈的笑容在一盏盏路灯下像黄昏落日,“其实我每次都是回我原来的家,当我女儿女婿没办法带孩子的时候,我就得顶上。其实要做的事也没什么,就是在家看孩子,让他别乱跑,打扫打扫,做做饭。”

郭芃不清楚家娜两母女之间的矛盾,但她知道家娜肯定还有所隐瞒。

如果真按她所说的那样,只是看看孙子做做饭,怎么可能毅然决然地丢下自己的家不住,跑出来花钱跟别人合租?

还有,为什么回家还要隐瞒、并找各种借口来掩盖?或许是那句最常听到的“家丑不可外扬”,阿姨觉得这些事是“丑”,所以不想跟别人说。

但郭芃也不好往深处挖,万一把阿姨又弄得眼湿湿,就更难收场了。

她不是一个很能用言语去安慰别人的人,大脑转了半天才想到:“阿姨你今晚晚饭跟孩子们吃的都是一样的饭菜吗?”

“对呀,他们吃什么我也吃什么。”

“那你有哪里不舒服吗?脚是怎么回事?”

“脚是刚刚坐公车回来,下车时崴了一下,不碍事。”家娜揉了揉肚子,“也没什么恶心想吐的感觉。”

“而且有问题的就只有一个孩子,其他人都没事,对吧?”

“嗯,我孙子也没事。”家娜望向窗外倒退街景,“但我就怕是不是哪条豆没炒熟、那只鸡翅没断生,导致那孩子身体不舒服,耽误他明天开学了怎么办?”

郭芃好想跟她说,这本来就不是她的责任,还没说出口,车已经到医院了。

家娜给叶君如打电话,知道是在急诊。她对郭芃说:“我自己进去就行了,小芃,今晚给你添麻烦了,你赶紧回去吧!”

郭芃点点头说好,目送家娜的背影消失在拐角。

又屙又呕的孩子叫辉仔,丁卓畅的同学,因为胖了点儿,丁卓畅他们唤他“肥仔辉”。男孩正在蔫了吧唧地吊水,面青口唇白,医生严肃地跟家长说,不能再让孩子无节制地吃雪糕冰棒了,再这么下去,孩子迟早要闹出肠胃炎的。

辉仔母亲干笑着跟叶君如道歉:“不好意思啊卓畅妈妈,我才知道这小子昨晚和今早把家里一大桶雪糕偷偷吃光了,出门后又买了甜筒,在你们家还吃了两根冰棒,这么个吃法活该他肚子痛!他还怕我们骂他,一直不敢说!”

叶君如嘴角浅浅上扬:“没事的,搞清楚就好,刚才接到你电话吓我一跳,还以为是我妈今晚做的饭菜有问题。”

辉仔母亲转向家娜,赔着笑:“阿姨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让你跑一趟。刚才我也是紧张孩子,话说重了点,你也是家长,肯定能懂我心情。”

家娜笑不出来,只道:“人没事就好。”

搞了一晚上,原来虚惊一场。

叶君如已经迫不及待给丁高安打电话,吐槽辉仔母亲:“一开始她还说要我赔钱,赔她条命啊!来我家又玩又吃,自己吃坏肚子要我负责,干嘛?是当我这里是托儿所还是幼儿园吗?癫癫的!”

家娜跟在叶君如身后慢慢往急诊门口走,等到她挂电话,家娜才缓缓吐出一句:“原来你知道家里不是托儿所,不是幼儿园。”

叶君如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家娜是在跟她讲话,回头确认:“你刚说什么?”

“既然你都说家里不是托儿所幼儿园,那为什么每次喊我过来看着畅畅的时候,你们都会由得畅畅、甚至主动提议,让他喊他的同学朋友来家里玩?我也不是幼儿园的食堂阿姨和保育老师啊。”

叶君如张了张嘴巴,像金鱼一样,半晌才道:“呆在家里有朋友来找他,不用你带他出去玩,不是轻松一些吗?”

“你试过在家伺候一群小孩吗?你没有试过自己伺候,那有什么资格谈这件事情是轻松还是困难?”

叶君如听出了家娜的怨气,眉心蹙起:“你是在气刚刚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