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圳这大环境里,苏家不到大富大贵,中等偏上是有的,家里在市区内有几处房产。苏母对于他跟郭芃在一起这事多少有些意见,觉得以郭芃的学历和家庭,跟他在一起属于高攀。苏母连做戏都懒,向来不掩饰轻视,导致郭芃和他吵架时,不止一次说过“别以为你们家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

郭芃乡下的那一家人也让苏哲文反感,重男轻女属一罪,一家人都附在郭芃身上吸血,这更让苏哲文难受。

两人在一起那么多年,苏哲文只在上次她弟结婚时跟她回去过一次。那次他们没住郭家,但婚宴后,苏哲文有专程上门拜访,拎了些烟酒茶。郭母直截了当,问他什么时候要娶郭芃,彩礼要给多少钱,家里那么多套房子有没有打算分郭芃一套……

苏哲文碍于情面没甩脸子,但郭芃就忍不住了,跟家里人吵了一顿,拉他走了。

其实都是些老生常谈的问题,苏哲文好几年前就已经决定要跟郭芃走下去。他曾经那么爱郭芃,郭芃所有的任性,所有的无理,所有的坦荡,所有的真性情,所有的不做作,所有的像刺猬一样的防备,在他眼里都成了熠熠生辉的光芒。

情人眼里霸王龙都能变波斯猫,有人这么说过他。

他愿意为郭芃走进婚姻,他们家也不是给不起彩礼,也从未说过要做婚前财产证明,但有些事情摆到台面上来讲,就显得格外粗鄙难看。

而他最不能理解的,是郭芃那么讨厌她的原生家庭,可她却总没办法狠心一点完全斩断。

在郭芃拿出一笔储蓄去给乡下家人盖房用的时候,苏哲文心里打满了问号。

他对郭芃的爱屋及乌,连他的家人也能一起包容吗?

苏哲文觉得自己没那么伟大。

从表妹家离开,苏哲文找了家咖啡店买了两杯咖啡。

和郭芃分手后,这些天他都睡得不大好。尤其昨晚,他一直在收拾郭芃的物件,每收拾一件,脑子里都会回想两人相处过的点点滴滴,收拾完后更是一夜无眠。

刚开车没一会儿,苏母的电话打了过来,问他怎么没在家,她扑了个空。

苏哲文说:“我人在广州,刚从方果那离开。”

“你去方果那干嘛?”

“我把郭芃的东西送过来啊。”

苏母的声音明显松了口气,絮絮叨叨念起来:“唉,这样就对了。既然决定了分手,那就干脆利落一点,不要藕断丝连。人生在世,谁没经历过一点分分合合?现在分开,总比你们未来有了小家之后却矛盾一大堆、最终还是走到离婚这一步要来得强。到那会儿人没了,钱也没了,还分分钟要对簿公堂,老死不相往来的。

“你也当做给自己多一个机会,别的艺术生一脚五六条船,都快把自己搞成码头了,只有你死死认定了那姑娘。不过妈咪也算尊重你了,有些事情我说一千遍一万遍也无用,得你自己想通才行。郭芃这孩子是能吃苦的,也肯干事,如果当工作伙伴或朋友,妈咪一点意见没有的,可惜啊,摊上了这么个家庭,居然还敢问你俩分手了有没有什么青春损失费?笑掉大牙啦!

“我可以给你,但你不能明目张胆地讨啊,打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跟乞丐有什么区别?”

苏哲文忍不住打断母亲:“她家也没有怎么样啊,就是贪钱了一点,又没有作奸犯科。”

苏母语重心长:“不一定是奸淫掳掠或杀人放火才是真正的恶啊,有一些恶,它是不取你性命的。它就像猫身上的跳蚤虱子,不会让你立刻死掉,只会让你痒,让你疼,让你浑身不得劲,慢慢的你会掉毛,会贫血,肚子里会长满虫,那才是真正的‘长痛’。

“儿子,你可不是天生天养的流浪猫,既然长在好家庭里,那咱们该用药的时候就得用药。”

*

纪武临近下班时,从药房里提了两盒驱虫药。

小区里的那群大帝到时间驱虫了,他最近工作忙,回家时总见不全那群流浪猫,还是投喂小组里的其他人同他汇报,说新来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