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佟家齐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医院检查单,然后平静地建议黎娜不要去尝试当单身母亲,那会非常辛苦。

随后他面不改色地坦白了自己的情况,已婚多年、有妻子,完全没有离婚的打算,并且向黎娜提出了分手。

黎娜瞬间暴怒,冲上去就给了男人一个力气十足的耳光,但一切已经无可挽回。

她问他:“这一年多都是假的吗?撒那么多的谎,每天演戏,演得那么真,坑蒙欺骗,人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佟家齐忍了这一巴掌,但警告黎娜不要得寸进尺。

他反问她:“你不是也得到了很多吗?那些漂亮的衣服、包袋和首饰,我带你去过的餐厅、住过的酒店,到处度假旅行,都不是原来的你能享受的!何况你还得到了更好的工作和发展平台!”

至此,黎娜才恍然大悟,自己这一段经历算什么。

真实的生活太脆弱了,也太残忍了。

哪有什么一见钟情,哪有什么好运和奇迹,她才不是谁的特例和唯一,她拥有的只是一个大大的彩色泡沫,一戳就爆。

两人大吵之后还见过一次面,佟家齐的态度已经平静冷淡得像是陌生人,只是来例行公事走流程一般。

他给了黎娜一笔现金,金额并不大,话也说得很直白。

钱是夫妻的共同财产,他手上能偷偷支出又不被妻子发现的闲钱就这么点儿,更多的,给了也会被发现被追回,一分都留不住。

这笔钱是对她手术的补偿,看不看得上全凭她自己。

黎娜全程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她拿了钱,术后第四天就回到了店里上班,并获得了当年的销售冠军。

那一年的元旦,她最后一次发信息给佟家齐:不知道你其他女伴有没有告诉过你,跟你做的时候,十次有九次都得假装高潮,你真的很不行。祝:新年不好,永远不举。

不久后,黎娜申请异地调岗,再也没去过上海。

白雪问黎娜,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们后来都换了手机号码,她对黎娜最后的印象还停留在朋友圈那些精致的风景和食物图片上。

“过得挺好呀,在上海学到了很多东西。”黎娜一句话带过了那段不堪的经历。

两人坐在一家风格清新的冷饮店里,服务员很快端来了她们点的仙草芋圆和芒果冰沙。

“你呢?你过得怎么样,什么时候离开工厂的?”黎娜笑着问白雪。

“还行吧,已经出来好几年了。”在光彩夺目的旧友面前,白雪下意识地避开了贵州的经历,她觉得难堪。

“现在做什么工作?”

“打点零工。”

“哦……”

“真的是打零工,在药房上过班,之前还做过一段时间保姆,打扫卫生帮忙看孩子那些。后来出了点儿意外,脚上受了点伤,耽搁了很久,就失业了。”

黎娜看着白雪认真解释的模样,笑了起来。

眼前的人真的还是从前那个心无城府、单纯明朗的女孩,那个会悄悄在她行李包里面塞钱的女孩。

很难得有人几年的时间都没什么大变化,黎娜都不知该为她高兴,还是该为她遗憾。

“你什么时候有空,到我工作的地方来看看吧。”

黎娜现在已经是副店长了。

她想着,如果去托关系帮白雪介绍个工作,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即便进不了几个顶奢的品牌,她找找人,请请客,二三线的轻奢专柜应该没多大问题。

只是不知道,她内敛沉静的性子喜不喜欢这个行业和销售工作。

黎娜没有意识到,这些年她以为自己变了很多,变得更加现实虚荣,趋炎附势,但其实还是有些东西依然藏在内心深处,不曾变过。

至少在与昔日好友重逢后,在看出她过得并不是很好后,她已经立刻开始为对方的未来出谋划策了。

黎娜觉得特别庆幸,在年少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