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摆放着一个花瓶底座造型复古的台灯、一个堆满了烟头的水晶烟灰缸以及已经垒到了相当高度的书籍。
白雪忍不住看了看这些书,类别以经典短篇小说、诗歌、哲学以及自然天文为主。
看封面和纸张,粗糙、微微泛黄,大多都出版年代久远,都有主人反复翻看过的痕迹。
此外,这个屋里最吸引人的还有三个造型大小不一的佛头,被端正地摆放在高高的黑色斗柜上。
那灰白色佛头微微低着头,娥眉凤眼、发髻高耸,饱满的嘴角泛着柔和的笑,姿态静美安详,令整个空间都在不知不觉中散发着一种神迹般的宁静和祥和。
一时间,白雪竟看得有些呆愣。
而当整理到厨房,打开壁柜时,她又一次惊呆了。
柜子里满满当当地放着几十上百个陶瓷器皿。
白雪猜测它们的用途应该是喝茶、品酒、吃饭、插花,都可以。
这些器皿除了都不大、风格都古朴复古以外,造型和图案竟然没有一个是相似的。
她一边收拾一边总结,这个屋里最多的东西便是书、陶瓷、植物以及数量不少的杂志。
但奇怪的是,这些厚厚的杂志和那些纸页泛黄、甚至还是繁体字线装书的书籍完全不同。
它们全部是纸质光滑漂亮、充斥着各种摩登女郎与最新潮流咨询的时尚杂志!
这些像没怎么翻开过的崭新杂志在家里也是随处散落,和其他复古物件放在一起异常的突兀,给人强烈的时空错乱、不合时宜感。
整理到最后,白雪的总结又更新了。
还有两样东西在这个家里也几乎是随处可见、数量壮观:香水和酒。
它们被形状各异的小玻璃瓶装着,颜色或深或浅,在床上、沙发上、玄关处、餐桌和斗柜上,甚至地面都能找到它们的踪迹。
白雪从未见过这样的家。
生活在这里的该是怎样一个人?
醉心学术的老学究艺术家?还是退休后喜爱收集昂贵杂物的有钱老大爷?
傍晚六点一刻,一直撅着屁股跪在地上擦拭地板的白雪不经意转头一看,瞬间被环形落地窗外瑰丽的日落震撼得呆住。
在这美得不真实的橘红色霞光中,她神思游离,五味杂陈,不由得想起了很多事。
她想起自己曾多次独自望着月亮,感叹大家都生而为人,尽管出生和人生境遇不尽相同,但都呼吸着一样的空气,都被同样的阳光和月色照耀着,都在一天一天奔赴既定的结局。
很多事情还是很公平的,没什么好埋怨。
后来,她在蒋南那总是飘着香气的家里,开始发现原来有钱人呼吸的空气是不一样的。
不会总是混合着那么些复杂的、难闻的气味。
那种纯粹的香气,会让人顿时心生愉悦、柔和和善意,会让人忍不住想做些很好很好的事情。
而现在,她跪坐在这个陌生的大房子里,手里抓着潮湿的抹布,又一次深深地意识到,原来大家看到的真的不是同一个太阳和月亮,呼吸的也不是同样的空气。
从这里看出去的日落和晚霞是她二十多年的人生中从未见识过的壮美和迤逦。
纪光和推门而入,不耐地踢掉脚上锃亮的皮鞋,一手解着西装纽扣,一边往屋子里走。
他微仰着头,眯起眼睛看着窗外那幅不可复制的绝美油画。
良久,他收回目光,然后看见了近处一个跪坐着的单薄剪影,正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
在那绝美油画的映衬下,那人看起来模糊、瘦小......多余。
纪光和皱起了眉。
家政公司没有告诉白雪,这是一位相当难应付的客人。
在此之前,公司已经派过五位业绩和口碑都非常优秀的工人过去,但没有一个人能让这位客人满意。
而且几乎所有人在做工当天就会收到各种莫名奇妙的投诉。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