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瞬间止步,身形微沉,整个人往前伏低,将她牢牢护住。
前方密林动了。
是人。是马。是……护送队。
「将军!」有人出声,是副将戚炯。
戚炯目光落在两人身上。黄衡之背著她,衣衫未整,锁骨间还有斑斑红痕。
他眉头皱紧,眼中一闪而过的不是惊,是难言的沉重。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他声音压低,却透著一股明显的怒意与警惕。
黄衡之未答,只将她缓缓放下。
施绮微衣裳半湿,神情苍白,站定时,手不自觉抓紧了身侧。
她迎著戚炯的目光,冷冷一笑这些人,自称「护送」,实则监视。
蕊王与内廷早有布署,明是让他「体面送行」,实是让旧部亲眼见他失势潦倒。
他们从来不是「随行」,是「盯梢」。
林中枝叶微响。数名士兵翻身下马,立于湿泥斜坡之上,皆是披风未干、满身尘露的冷面军容。
谁都没说话。
只余那空气中,一丝未散的气息与未开口便已刺骨的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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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炯收回目光,冷声道:「将军,臣有职责在身昨夜失联,你与她……去哪了?」
他不喊「夫人」,也不喊「郡主」,只是那个字眼「她」,咬得极硬。
施绮微闻言微顿,却未回头,只垂眼盯著自己半湿的裙摆,像看一段已无可收拾的过去。
黄衡之语气未变:「山道遇伏,躲入山洞,避夜。」
「避夜?」戚炯往前一步,「将军说遇伏……可整夜未见踪影,既未会合,亦无求援。你是避伏,还是……另有意图?」
他目光一转,语气冷硬:「她是蕊王府送来的,军无编列、朝无功勋你这样护她,旁人怎看?」
言语未尽,但眼神已像刀直指施绮微。
她忽而轻笑一声。
雾气未散,那笑声却如刀划雾边。
她转身,身子仍虚,却站得笔直:「怎么,副将是怕……一个亡国余孽,也会拖垮你们吗?」
戚炯目光森冷:「将军已因妳被废其将印、削职为民,发配边疆。这一步已是毁局,若妳还留在他身边,将来他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
四野沉静,唯风扫林叶声沙。
施绮微笑容不变,只是眼尾缓缓挑起,语气轻柔如丝:「那你何不现在就动手?」
「杀了我,将军干净,你也干净,蕊王府从此再无可疑之人多好。」
语气平静得像在讲一场雨,眉眼清得像雪落湖心。
戚炯一时语塞。
黄衡之神情一变,转身望她。
她站在雾气与晨光之中,脸色竟比天光还白。额角已浮出薄汗,眼中却依旧清明。
太冷了,她的身子,根本撑不住。
他一步踏前,伸手扣住她手腕。
掌心一触,是不正常的热,混著微微的颤。
「妳发烧了。」他低声。
她未应,只身形一晃,倚进他怀里
像是靠,也像是……终于撑不住了。
黄衡之眸色一冷,回头望向戚炯:「再多说一个字,你永远别再踏进我麾下一步。」
戚炯面色僵硬,张口,终是咽了回去。
衡之垂眼看怀中女子,她气息紊乱,却强撑著不语。他掌心复上她肩,隔著湿衣,也能感到那处烫得不对劲。
她没喊热,没喊冷,只缩了缩身子,像在躲他的碰触,又避无可避。
他声音极低,带著某种自责:「妳怎么不说?」
她轻声应道:「我以为……你不会在乎。」
那一瞬,黄衡之心口像被什么掀开一角,灼得他指节微紧。
她眼中浮雾未散,似笑,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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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