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身侧的男人,她好像在看他,却又不是他。

两个人的话语重合。

林亦依好像看到了记忆里的那个人,身体略微僵硬,嗫嚅着唇瓣,声音轻不可闻,“…我真的是讨债的吗?……可我也不想的啊…”

时光回溯到十二年前。

下午。

她放学回家。

家里明明有人在,可就是没人给她开门。

只有门口堆放的两个灰色调的编织袋与她作伴。

她想家里人或许没听见敲门声。

然后。

每隔一会儿,断断续续敲几下。

可始终没人给她开门。

于是,她坐在楼梯台阶上。

背了一遍又一遍的乘法表。

......

她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

但真的很久很久。

久到天都黑透了才有人打开屋门。

不过,不是让她进去。

而是挡在门口让她带着编织袋里打包的行李离开。

可外面天都黑了呀。

她该回家了。

她想要吃饭。

......

从她要强行越过面前的女人挤进那道家门开始。

犯倔,沉默,装听不懂就是她时刻需要有的脾性。

拦住她不让她回家的女人,是大姨。

哦,不对,她不让她叫大姨。

出面唱黑脸,她也不过是受人所托而已。

至于她的母亲,从那以后,清醒时刻抱着她哭喊对不起,酗酒之后,掐打凌虐不许她躲闪,更不许发出声音。

她可以躲的,但她不能。

很简单的原因。

这个可怜的女人想要发泄,却找不到抛弃她的男人,就打骂和他长得相似的孩子。

同样可以出口恶气。

流着他血液的孩子,看着就碍眼。

过去是爱的象征,现在就是恨的罪证。

错误的结果。

日夜反复。

如此过了几年。

后来这个女人卖了老房子开始了新生活,拥有了新家庭,回归正常,再次成为母亲,整个人焕然一新,她让她叫她小姨。

沉默的脾性开始不招他人喜欢,木讷的样子只会招人讨厌得到小姨的辱骂。

作为小姨的亲戚。

一个父母“早亡”的可怜虫。

不被承认的存在。

那个女人总是时好时坏。

眼神里常含恨意,也常含愧疚。

其实。

她全都明白。

她是那个女人年少时选错的遗留。

后来,又成为她第二次混乱生活的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