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黑一白相制相横。

浪荡人间是一天,墨守成规又是一天。

这场变故倒是让丁宴和丁厉的关系缓和起来,以往总是计较着前尘旧事,不肯放下。

可世上一旦没了阿爸没了血脉相连的人,那就真成了孤家寡人。

土妞说的话是对的,有爱着彼此的家人是幸运。

等真的无亲无挂的那一天,那就和她一样,孤零零地吃饭,孤零零地过节,孤零零地做所有事。

要是没人在意,或许死了也没人记得。

偶尔有人想起也只会是,“林亦依?名字有点耳熟。”

“你说她啊,好几年前就死了。”

“可惜了,年纪轻轻就没了。”

“这有什么可惜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都是命呗。”

……

时光匆匆,几十年一晃而过。

那场意外事件,早就被人遗忘。

执着的人好像只有赵盛一人。

在林亦依去世的第八个年头,丁厉就娶妻生子,有父母的陪伴与爱护,曾经的那份疼痛早就随着时间流逝而消散。

妻子是母亲好友的女儿,比他小六岁,还是校友。

她有着一双会滴溜溜转眼珠子的杏眸,看到宝石眼睛就会发光,娇蛮又可爱还有些婴儿肥。

月下美人古画画的就是过去,所以只能留在过去,它也只适合珍藏。

……

流光易逝,日月如梭。

赵盛一直盼着和她再相见,可等得他两鬓斑白,垂垂老矣,他都没等到她。

他好像早就记不清她的样子,她的声音。

她的一切,他都记不起来。

可他还是日复一日地等着她。

要不是陈朗这个老东西死得早,他非把他抽筋扒皮了。

什么狗屁逆天改命,他现在老得躺在病床上用呼吸机都没等到改命的那一天。

他被他耍了。

某个风和日丽的清晨,港市叱咤风云近半个世纪的政界大善人钟嘉盛逝世,后事由家族后辈料理,享年七十七岁。葬礼这天,参加吊唁的人络绎不绝。

观瞻仪容时,所有人都神色严肃,唯有不懂生死离别的小朋友像是瞧见稀奇。“咦~妈咪,这个爷爷手背上有个月牙耶?”

“嘘!安静,不许乱说话。”

“哼~”

……

2005年,华国某家儿童医院。

助产护士拎起一名刚出生的男婴倒吊着打屁股,可这男婴像是块石头,既不哭也不动。

不管怎么打愣是不哭一声。

“奇了怪了,还是个倔脾气。”

男婴出生手背就带着个印记,模模糊糊看不清,血渍呼啦的又好像是用了助产夹的缘故,戳坏了手背。

到底是没什么大影响。

转眼到了2009年。

年仅七岁的林亦依扎着两小揪揪,黑胖黑胖的不怎么招人喜欢,坐在板凳上也没人同她玩。

家里闹哄哄的,爸爸妈妈又开始吵架砸东西。

好在附近新搬来了一家人。

有个小男孩会经常来找她,就是白白胖胖矮小了些,同他玩个跷跷板都跷不起来。

刚想着小不点,矮墩墩的又跑来了,“姐姐,一一姐姐,你吃冰淇淋吗?”

“吃啊,小月亮,你有钱买吗?”

“有,给你~”小家伙说话奶乎乎地,比她小三岁,傻乎乎的总拿零花钱给她。

一块钱买了个小布丁,姐弟俩坐在楼梯边你一口我一口的“哧溜~哧溜~”

“姐姐,你能亲亲我吗?”

“小月亮,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