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蔺何等聪慧,他一点?既透。

纪兰芷的意思,分?明是倘若来的人是徐昭,只要能?助她脱离苦难,纪兰芷心存感激,也未必会拒绝。

就如同多年前,纪兰芷为?了解毒,强行?和他欢好?。

纪兰芷选择谢蔺,并?非因为?他投缘,并?非因为?他是二哥,只因在纪兰芷需要帮忙的时候,他恰好?出现了。

时机正确,天雷勾动地火,自此成了事。

谢蔺,从来不是特殊的那个。

于纪兰芷而言,他不过是芸芸众生。

谢蔺不知该说纪兰芷薄情?好?,还是该嗤自己?的可笑。

他确实没什么与众不同之处,值得纪兰芷非他不可。

谢蔺记起纪兰芷知道?他如今为?阁臣,主动交好?。他并?非不心动,可他知道?,纪兰芷贪慕的是权势。

若谢蔺有朝一日高楼坍塌,被贬为?庶民,抑或发配边城,纪兰芷即便成了他的发妻,是不是也会一笑置之,弃他而去?她没有理由跟着他吃苦。

谢蔺陷入深思。

纪兰芷进?退不得,委婉地提醒谢蔺,她已?痊愈,无?需排遣燥郁,可谢蔺还是将她越搂越紧。

纪兰芷被困在谢蔺的怀里,即便她不讨厌二哥温热的怀抱,心里还是有点?气闷。

她正要发作,忽然听谢蔺道?:“枝枝,你曾在溽暑说要吃山里红,可山楂都是九月才结果成熟,我为?讨你一口吃食,只能?和农户买来青山楂,再用白酒催熟半月,如此方得了几颗熟果。”

“你夜里动静大,我虽睡在一侧软榻,却也担心你夜半滚到床底,几乎每半个时辰便会醒转一次,替你掖被、翻身,守在你周围。”

“每次我外出办事,你会为?我挂平安符,叮嘱我添衣御寒、切记一日三餐……你会拥着我,在我怀中落泪,同我诉说相思之苦。”

“枝枝,是你告诉我的,你心悦于我,此生都想同我厮守。”

“纪兰芷,从前种种,你好?似都忘记了。”

“纪兰芷,你对二哥,真的没有半分?动情?吗?”

谢蔺并?没有咄咄逼人地说话,他松开困住纪兰芷的手,他仰头看月亮。郎君讲话的嗓音冰冷,眼?眸也冰冷。

他在等她的答案。

可纪兰芷犹豫了一下,张了张嘴,没能?答出什么。

也不过一瞬的怔忪,谢蔺终于懂了。

他扯了一下唇角,眼?里有失落,却绝非讥讽。

纪兰芷从谢蔺的身上退下,她挪到一边的雪地里,做出俯首认罪的姿态。

她难得真诚一回,她对谢蔺说:“我知道?二哥隐姓埋名,是为?了中州百姓着想。你不想走漏消息,致使?吴王发兵南侵,招来更多战火,使?得中州生灵涂炭,你心怀大义?,为?民着想,我不怪二哥。”

“而二哥假扮为?贼匪时,时常刀刃沾血回家,我心里畏惧,少不了要同你虚与委蛇。虽说在日后的相处,我渐渐明白二哥的柔软心肠,知你并?非恶人,可那时的二哥,在我眼?里也不过是一介贼匪。”

“二哥,我不想骗你,我待你或许有一瞬意动,但也只是一瞬……我同你云雨,为?的是自保求生;我诞下琢哥儿,也是为?了休养身体,防止日后再嫁高门,此身不能?生育;我私藏心事,也是因为?惧你畏你,不敢将秘密和盘托出。”

“二哥,我受族中所迫,必须要择权贵再嫁,如此才能?为?母亲争得一线生机,荣华晚年。我离开二哥,也是图一己?私心,我想回家,我不能?成为?匪妇,令我母亲蒙羞。可是,撒了一个谎,势必要更多的谎言来圆。终于到了一日,我不得不被谎话裹挟着朝前走。”

“所有的讨好?,所有的蜜语,全是我为?了稳住二哥的计策,比之真情?,扪心自问,我待二哥的算计更多。”

“二哥,我认错认罚。我并?非你想象中温婉可人的枝枝,这样满腹心机的我,才是真正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