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们到底还是没有再拦。
朱夫人?叹气:“放心吧,我?们把琢哥儿看成?是亲儿子,怎会不留心照顾。”
郑氏:“枝枝,一定要?平安回来。”
纪兰芷抹去眼泪,重重颔首:“我?会的。”
纪兰芷重新坐上马车,命车夫驶回衢州。
她?在车中?正襟危坐,手里捏着晋王妃的金印,脸上毫无惧色。
她?是晋王妃,她?是谢蔺的妻子。
她?的夫君身?葬沙场,骨埋雪域高原,她?要?去找他?。
“二哥,这一次,由我?来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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衢州的局势不容乐观,谢蔺出城还没半日,清格勒的炮车与军械便再次对?准了衢州的城门。
十多日的攻防战,战情胶着,消耗巨大,衢州城中?莫说治疗的伤药,便是粮草都所剩无多。
衢州军撑不了太长的时间,他?们的将士死的死,伤的伤,一万多兵马,如今只剩下八千人?存活。
而两军对?垒,实力悬殊太大,清格勒手上还有七万多人?马。
八千衢州军,对?战七万狄兵,想要?战胜,简直是痴人?说梦。
衢州的军将面对?必输的棋局,也不知自己在努力什么、坚持什么……兴许他?们只是希望灭亡之日来得更迟一些。
城门黑烟滚滚,烽火连天。到处都是血气残肢,各地都是兵戈扰攘。
纪兰芷身?披防御之用的甲胄,站在谢蔺曾待过的城墙上。
一旁的主将孙白良担忧纪兰芷安危,三番两次地劝:“王妃,此地惊险,您还是回军营吧,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卑职实在愧对?王爷!”
孙白良知道,谢蔺一心记挂纪兰芷,他?不敢让英雄之妻有半点?损伤。
纪兰芷并非刻意来添乱的女眷,她?只是想知道二哥死之前都看过什么风景,心里想着什么事。
当她?听?着震耳欲聋的刀剑声、炮火声;
当她?听?着满城的哭喊与哀嚎;
当她?看着守国的军人?,即便遍体鳞伤,仍在负隅顽抗;
当料峭的北风挟带风沙,吹拂纪兰芷的脸面,风力强劲,刮在脸上犹如凌迟,痛感清晰。
纪兰芷第一次,有点?理解疯子一般的谢蔺。他?只是怜悯那些身?不由己的兵卒与庶民,他?只是想渡世上所有苦难,他?只是蠢到无可救药,他?只是无计可施。
“二哥,用你自己的命去救这些自私的百姓,真的值得吗?”
纪兰芷抹去脸上的眼泪,她?看着城墙底下被?巨木撞击得支离破碎的城门。
不消两个时辰,城门就会被?攻破。
谢蔺早留下军策战论的文?书,指点?过孙白良如何在狄兵破城后,利用城池地形,布置步兵方阵,再将战事拖延上一段时间。
孙白良为了应对?入城劫掠的北狄骑兵,他?和一部分军将在城中?巷弄里布下能?刺伤马蹄的兽夹、用于绊倒马蹄的绳索,甚至安排了能?够挥舞陌刀、斩.马.刀的步兵,藏在曲折狭窄的羊肠小道中?,伺机突袭。
城门外,响起狄兵的号角声、狄人?的高亢吼叫声,声浪震天撼地,铿锵有力。
如潮涌至的马蹄声压近,响在纪兰芷的耳侧。
这分明是即将破城的胜利呐喊。
一时间,衢州军人?心涣散,军将们这么多天强撑的意志力终于崩塌,濒临死亡,他?们也会惧,也会怕,甚至有人?丢下武器,想要?当逃兵。
还是高承一脚踹上兵卒的胸膛,他?朝地猛啐一口唾沫,骂道:“老子身?上还有胡人?的血,老子都在这里守城,我?看你们这些孬种谁敢撤退!”
高承一声斥骂,吓得逃兵纷纷低头,羞愧到不敢说话?。
可破城在即,眼下不逃,他?们更没机会了。
战役蓄势待发?,气氛剑拔弩张。城门还在不住抖动,每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