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兰芷自己担心也就罢了,她不想?让儿子惶恐不安, 因此行路的这几日?,她故意不提起过二哥。
接连几天赶路, 纪兰芷睡不饱, 每天昏昏欲睡,时不时还要靠在儿子的肩膀上, 眯一会?儿眼睛。
马车轧在石头上,一个趔趄。
纪兰芷被惊醒,揉了揉有点疼的额头, 瞥向谢如琢。
小孩撩起车帘不知道看什么, 随后又取炭条,在纸上记下几个字。
纪兰芷好奇地问:“琢哥儿在写?什么?”
谢如琢默了默,说:“在记衢州金阳洞的壁画,还有之前商队说的敦遥佛窟。晏清曾背着?他爹买过一本《燕山游记》, 他喜欢名胜古迹,我?可?以记下来一些, 改日?写?信告知他。”
纪兰芷之前瞧着?小孩们道别, 谢如琢没什么反应, 还当他不记挂朋友,原来小孩只是?寡言少语, 习惯性把想?念都?放心里。
纪兰芷觉得谢如琢乖得不得了,温温柔柔地抱他,打趣道:“你?既然喜欢晏清和呦呦, 他们来送行的时候,怎么都?没看到你?哭啊?”
谢如琢奇怪地看了一下母亲, 皱眉道:“又不是?生离死别,为什么要哭?往后有机会?,他来衢州寻我?便是?,我?又不会?将他拒之门外。反倒是?他,每次哭,必要拎我?的衣角抹泪,我?不想?被他弄脏衣裳。”
说完,谢如琢又怕纪兰芷对他印象不好,小声问:“阿娘是?觉得琢哥儿太不近人情?了吗?”
小郎君幽幽叹一口气。
早知道会?被母亲讨厌,他不介意装得和颜悦色,让旁人再好亲近一些。
纪兰芷噗嗤一声笑开:“我?觉得琢哥儿这样?就很好,有自己的底线,不轻易妥协,往后也不至于被人用人情?拿捏。你?按照自己喜欢的做法做事便是?,只要不伤人不作恶,没什么不行的。”
谢如琢得到母亲的肯定,嘴角轻抿,梨涡浅浅。
他把册子和炭条收回腰上挂的荷包里,问纪兰芷:“阿娘,爹爹是?不是?早就到了衢州,他会?在城中等我?们吗?”
纪兰芷也不知道,但她不想?让儿子失望。
“爹爹一定很快就回家了。”
八日?后,纪兰芷和谢如琢来到衢州。
当地州官接到藩王就封的旨意,早早将一座四进的府邸清理出来,作为晋王往后入住的家宅。
他们乌泱泱挤在城门口,迎接王妃和小世子的到来。
一群州官各怀心思,彼此对视一眼,又细细叮嘱身边的妻儿,定要好好和晋王妃打交道,这是?关乎脑袋的事。
官夫人们受到敲打,没人敢怠慢晋王妃。
她们早就听闻晋王妃纪兰芷是?破瓜的二嫁女,却有一身笼络人的媚术,既蛊惑了前头生的嫡长子谢如琢,又勾得谢蔺非卿不娶。
她们翘首以盼,说是?期待纪兰芷入城,倒不如说想?看看这千年的狐狸精,到底生得何等花容月貌。
马车刹住车轮,车帘撩起,一只葱白的手,轻轻勾起对鹿团花纹样?的帘子。
高髻上珍珠流苏轻晃,砸在美人玉润的耳垂上。纪兰芷躬身钻出车帘,抬起的一张俏脸,朱唇榴齿,明丽多情?。连阳光都?偏爱她,直照得纪兰芷颊边金珠灿灿,艳如牡丹。
在场的诸位官夫人全看痴了,她们没想?到纪兰芷的容色比传闻中更甚,难怪能虏获晋王的心!
而且听说纪兰芷今年二十有四,明明是?美妇人的年纪,可?她看起来依旧年轻娇嫩,比之刚及笄的女孩儿,也不输分毫。
也不知纪兰芷是?如何保养的。
诸位女眷讨好纪兰芷的心思热切,不止是?为了丈夫升官发财,还有人是?想?和纪兰芷讨教驻颜美容、把持夫婿之术。
她们不仅仅讨好纪兰芷,还热络得为大丫鬟晴川引路。
“王妃一路舟车劳顿,定很辛苦吧?”
“还不给?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