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兰芷看到终于有点人气儿的谢蔺, 笑着摇摇头:“非但没闹,还觉得定是我受了委屈。二哥, 琢哥儿真的被养得很?乖很?乖。”
谢蔺欣慰地颔首,没有其他的话。
纪兰芷看着谢蔺瘦弱的腕骨,指骨清棱棱的, 摸起?来一点肉都没有,硬邦邦的。
她鼻尖有点酸酸的, 对?谢蔺说:“二哥即便在牢狱里也要吃饭,不想吃也得吃,人瘦了,精神气差了,可不就生病了?季嬷嬷腌了几坛子醋芹,很?下饭,琢哥儿爱吃酸的,佐着醋芹炒肉都吃了两碗饭。就是我来得匆忙,不好给二哥带点。往后你出狱了,我再让你尝尝。还有,皇帝看起?来还是听劝的,他肯让温大人插手案件,说明他也是信赖二哥的为人。我相?信不久后,你就能出来了……”
谢蔺听到纪兰芷耐心宽慰的话,很?想对?她说,君王并非念旧情?的人。
乾宁帝不再将谢蔺往死路上逼迫,无非是看在以观夹到政事?堂的那些奏疏里的旧物,乾宁帝忆起?崔善伽的过往,这才网开一面。
三个月前,谢蔺遇袭。
机缘巧合之下,他怀中?的遗物破碎,露出那张母亲私藏的字条。
谢蔺在青玉坊的私宅里,找到了那一棵百年木樨古树。他挖出了母亲的遗物,也从中?得知了自己的皇子身份,以及母亲崔贵妃与帝后的恩怨。
那一座皇城,是困住母亲的地方?,他并不想回去。
若非近日出事?,他不会?孤注一掷,命以观冒死潜入皇城,将信物送至政事?堂的奏疏里,再上呈至御前。
谢蔺不能亲自告诉君王身份,他不敢赌君主对?于一个死了三十年的女子,还尚存多少真心。
万一他的鲁莽,触怒乾宁帝。保不准会?让乾宁帝以为,这一切都是谢蔺为了逃脱而设下的阴谋诡计。
幸好,他赌对?了。
乾宁帝应该查验了谢蔺的过去。
乾宁帝确认谢蔺的亲子身份,这才会?临时改变主意,纵容温理?捞他一把。
谢蔺能够活下来了。
只不过,他的这条命是崔善伽所赠,谢蔺知恩图报,他理?应背负母亲所受的委屈与恩怨,来日伺机,替母亲雪耻报仇。
不过,他除了儿子身份,还是个父亲。
谢蔺要照顾亲子,往后万事?,他都会?先顾家,再为己。
……
纪兰芷探监时间不能太久,没说几句话便要走了。
谢蔺目送她离开,监牢里又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男人回头,望向那一个纪兰芷留下来的小包袱。
他摊开油纸包,里头的糕点软糯香甜,探指轻轻掰开,中?间还冒出一丝热气儿。
纪兰芷为了让谢蔺吃到一口热食,特地赶在探监前,上铺子里买了新蒸好的甜糕。
谢蔺的眸光温柔,他把糕重新包好,藏在布包深处。
谢蔺一口都没吃。
他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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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个月,谢蔺的贪污案总算查了个水落石出。
内阁分为诸多党|派,世?家出身的那一批阁臣不服首辅谢蔺权重,也不满他推行的国策时政、国计民生,威胁地方?世?族利益。
朝堂争斗,无非是钱与权的博弈。
于是,阁臣们同仇敌忾,思索应敌之法。
恰逢谢蔺骄矜,意图结党开国旧勋,惹得君王不满。
世?家官吏知道时机成熟,将一些地方?积弊以及盐政官司,祸水东引,由谢蔺来担罪。
也就是说,兵乱是真,盐政乱象也是真。只不过谢蔺是个仅仅有声望,却没有根基背景的寒门官吏,在朝堂中?树敌众多,没人为他游走奔波。而那些同为庶族的同僚,力量太小,话语权太轻,无法与世?代公卿的豪族一争高?下。
谢蔺只能吃下这个闷亏。
但幸好,皇帝最?终还是站在百姓那一边,他没有为了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