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开饭,五脏六腑都要饿成段誉他哥断粮了。

沈持赶紧支上锅,从考篮第三层放吃食的里面拿出几个会馆厨子炸的肉丸子搁进去,放水烧开,等煮出来连汤带水的就是一顿饭,不得不说会馆的厨子是懂快餐的,不错。

他周围的考生用眼角的余光看?着他生活烧水又烧饭,号舍之内白烟袅袅,心想:这小举子一顿饭消磨掉小半个时辰,这场考试能?作答完吗?

会试三场考试,头一场,就这场最为要紧,浪费不得光阴呀。

他们正要拿出饽饽就一口冷水对付一顿,忽然想起方才贺俊之的话?“这水烧开了吗”进号舍的时候许多考生又拉又吐,莫非是备考时懒得烧开水,或者书童偷懒,他读书时渴极了喝了冷水的缘故吧。

有人想起来了,进京赶考的时候家乡的老举人们曾提醒,说开春这个时节去京城,一要带穿得厚扛住倒春寒,二万万不能?在吃了荤腥后喝生水凉水,喝了闹肚子……哎呀差点儿给忘了,他们赶紧支上炉子,烧水,喝开水。

考棚里生火的人越来越多,到黄昏时分暖意?融融,已觉不出寒意?了。

但几千人的考生之中,总有几名?迂腐不机灵的,他们怕耽搁作文章的时间,头铁一口冷水一口饽饽地吃,非要把烧开水的时间都省去,主打一个我行?我素。

沈持吃了一碗肉丸子汤,身上微微出层汗,通泰了。

他漱过口,再看?外面的天已经暗下来,到黄昏了,也就是说会试头一场三天两夜的考试过大半天了。

沈持:真?快。

他把晾干的草稿收进油纸袋中,又把试卷拿出来去看?后面的题目,不难,但也要打起十分的精神来写。

来不得半分马虎。

沈持又抽出几张草稿纸来,先打草稿。

一个又一个的馆阁体字从他的笔尖流逸出来,八岁入书院跟随夫子习字,曾一日千字,二千字,四千字临摹习帖……将手臂都写肿了才写得有模有样,又在至今的九年间不辍一日才练得这么一手科举通用字体,甚是正雅圆融,华美讨喜。

初更时分,考棚之中的灯一盏接着一盏亮起,这会儿考生们都在作答,很安静,只?有磨墨或是翻动纸张的细微声音。

沈持却?在这时候停笔,他没有点蜡烛,将写了一面的草稿纸收起来放进油纸袋中,又归置好?笔墨纸砚,而后起身弯腰拆下一当书桌一当座椅的两块号板两块实木的万用板子,铺在号舍的地上,看样子是要睡觉了。

他周围的考生见这间号舍熄了等,号板撤下,极是迷茫:……

他们在极短暂的走神的空隙心想:刚才敲的是初更的更鼓吧?

这位考生是要就寝了吗?这么早睡觉是打算三年后再来一趟吗?

沈持铺好?板子,又在上面铺了一层油纸布,才下过雨的地上潮湿,防一防潮气总是没错的。

又铺上被褥,勉强弄了个床铺上辈子早年坐过的绿皮火车卧铺的既视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