忌惮梅孝奕手上有花名册,怕他把自己老底抖出去,那可是要抄家灭门的。当下哪里还敢显摆官威,哈着腰陪小心:“实在并非本官不照应,你们梅家今日落难,那是朝廷上面有大人物压着。本官不过就是个芝麻小县令,那些风风浪浪的事可没胆儿掺和,也掺和不来。还望梅大少爷体谅是也。”
看这老胖子两撇八字胡一抖一抖,倒委实窝囊得不行。梅孝奕素长手指悠然剔着茶盖,轻蔑地勾起一道笑弧:“冒大人所言极是,谁人都想过平平顺顺的日子,但也不得不提醒您,天爷说过叛者必杀,旦一入会,再想脱身可就剩死路一条。既然大人贵体有恙,那么在下今天便先行告辞,择日若有需要,再来府上拜访。”
从前只听说梅家大少幽凄死气,怎知他一转身,却变成个要人命的鬼刹。冒大人拭着额头,乖乖,看来没好日子过了。
把梅孝奕送到门口,仰头看他阴冷的凤眸,想了想,没胆儿敷衍,只得又回头添了一句道:“唉,我估摸着是端王……那关家丫头的戏子娘和他有渊源,腊月初我在镇上见过他私访,没敢认,装作没看见。怪就怪你们梅家势利,送上门来的好亲事不要,如今可好,白白拱手让了死对头,叫他老庚家占去上风了!不过那戏子的身份还有另一层,当年京中圈子里谁人都晓得。梅大少爷他日进京,不妨去打听打听醇济老王府……本官能说的就只是这些了。”
醇济老王府……这又与关家伯母有甚么瓜葛?梅孝奕微微蹙了蹙眉,见家丁已把马车赶来,便打了一拱,撩开袍摆跨上车辕。
“呵呵,晚生谢过大人提点,告辞。”
“哪里哪里,梅世侄年轻有为,后生可畏啊,哈哈哈。”
人前场面话还是要装。
一面黑亮缎布帘子垂下,车厢内光影忽明忽暗,主仆二人各自沉思,沿青石长街方向回去。
“大少爷,真要去京城挖子青婶的老故事,咱就算和秀荷奶奶正式结仇了。”汉生忍了忍没忍住,嗫嚅地试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