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未必看不出来,要治好这姑娘的寒症几乎是不可能。
崔大夫自从搬来金陵,住在这飞花坞,就开始专攻女子之症。
因为前面就是几座金陵城最热闹的花楼,这里不仅姑娘多,陪客还需熬夜喝酒饮乐,身体经常会有毛病。
她们也不忌讳崔大夫是男人了,她们打交道的最多不就是男人?
崔大夫心善,医术又好,费用也不高,所以在这一块打响了名声。
只是他为人低调,并不愿出去开医馆,说是太打眼了。
贺韶光和春藻就在小院里等着崔大夫,日头西移的时候,终于又有人推开了那扇门。
“周婶,今日崔某想吃碗鸡蛋面,你做一碗来与我吃吧。”
一道清亮有力的中年男声响起,随着门闩扣动的声音一道响起的还有春藻抑制不住激动的轻喊:“爹...”
这一声出口,由于太过激动,几近破音,还在微微的颤抖。
春藻脑袋发麻,手脚无力。
她无需再确认什么了,只消看见眼前男人药匣上挂着的她亲手刻出来的丑葫芦,一切疑虑就都尘埃落定了。
她自己懵了,把崔大夫和闻声出来的周婆子也喊懵了。
崔大夫这才注意到家里里多了两个姑娘,衣着熨帖,长相乖巧。
特别是刚刚喊爹的那个和自己的老妻年轻时长得一模一样。
他耳朵一阵嗡鸣,头脑倒是十分清晰,转身检查过门口没有其他人后,这才走近了瞧她:“方才...”
“爹...我是婉容啊!”春藻哭得抽抽噎噎,“我从京城跑来找您,您怎么能认不出我呢呜哇...”
她突然大声哭起来,又吓了崔大夫一跳,他连忙放下手里的药箱子,上前把小丫头揽进怀里:“爹认得你,爹怎么会不认识乖女儿呢?好了啊不哭了,爹只是...”
他叹口气:“爹在这谁也没说,你是怎么找到这来的?”
不说这还好,一提春藻气得跺脚:“您在花楼里边被娇婶家的男人瞧见了!我要再不来,我们一家三口是不是就要变四口了?!”
......
这场面倒是意想不到的欢乐。
崔大夫想说他是去给哪位姑娘看病的吧,这娇婶的男人又是谁,他来花楼才不对好吧!
“娇婶是...?”
“咱们家邻居。”春藻抹着眼泪,好不伤心,这些年的委屈害怕都被她哭出来了,“娇婶人可好了,我不在家的时候都是她会去家里搭把手照顾娘。”
“你...”
崔大夫有太多想问的,反而不知道怎么问了。
他拍着春藻纤瘦的背脊,一下下的替她顺气,忽然又把她掰起来左看右看,笑道:“原来我们家婉容长大了是这个样子,爹总是做梦梦到你们娘俩,可惜总也看不清你的脸。”
周婆子不耐烦看这种煽情的场面,默默去厨房煮面了,她可还记得主家刚刚说要吃鸡蛋面...看这院子里出着三个人,今天怎么也得敲三个蛋。
站在旁边一起望天望地的革命战友走了,贺韶光只好努力在角落缩成一团来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这位是?”
父女俩抱头又哭又笑过后,崔大夫这才有功夫询问一旁的贺韶光。
春藻和他大眼瞪小眼:“这是我们夫人,我跟着夫人天天吃香喝辣的,您可得谢谢人家,当初要不是夫人,我早被一个婆子给打死了。”
果然还是半大的小孩,见到了最依赖的亲人,语气里就忍不住带了责备。
若是换作寻常主家,应该就要罚她将府里的丑闻到处宣扬了吧?
果然崔大夫眼里就露出了担忧的神色,似乎是想替春藻道歉。
“春藻,你娘不是给你爹带了信么?”
小丫头嗷的一嗓子,一拍脑袋:“我给哭忘了。”
另外两人看着她着急忙慌地掏袋子,哭笑不得。
见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