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建,他挣到的钱足以满足两个家庭的物质需求。
他知道自己的双面人生活总有一天要崩塌,一直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但他没想到,这场彻底崩坏是从潘越的生命结束开始。
讲述了往事后,潘昱民的悲伤散去不少,他理了理思绪,道:“……一切都是我的错。但我不能理解,程若怎么会变成这样?她怎么能杀人?”
他求助似的看向李泽文:“李教授,你说她说反社会人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泽文道:“这是一种精神病态。这种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没有良知,没有负罪感。”
潘昱民想了许久,才问:“……如果我当年和柳心艺结婚,她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
李泽文用怜悯的眼神看他,道:“先天和后天因素对反社会人格的形成都有影响。反社会人格者变成罪犯的概率相较普通人更高,但并不是每个反社会人格者都会变成罪犯。我认为,如果程若能在一个较为正常的家庭长大,她犯罪的概率会小得多。”
这就是真实的社会,没有最直接的因果,没有任何人能给出最肯定的答案。
潘昱民苦笑一声,他看向王文海,关注重点落到程若可能面临的判罚上不论程若做了什么,他还是希望女儿活着。
王文海对此的评论是:“这是法院说了算。”
潘昱民最后提出要见程若,说要和她沟通一下,为她请律师,王文海没有拒绝,人家父女要见面也是合情合理的,请律师也是每个人都应该享受的权利,当即做了安排。
这场父女见面会依然审讯室里,程若对自己的生父表现得相当冷淡,针对潘昱民提出给她请律师的问题,只抬起眼皮看了看他,吐出两个字:“随便。”
程若的态度潘昱民有所预料,他慢慢道:“阿若,我对不起你们母女……我知道你恨我……可你为什么不直接对我下手,对阿越下手?”
这番话对潘昱民来说一定很不容易,他停顿了若干次才能说完。
“为什么?因为你是我的生父啊。”程若说。
这本来应该是一句充满情感的话语,可经过程若又硬又冷的声音说出,简直像恐怖片的旁白一样。
程若冷漠地看着潘昱民:“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大多数时间我都觉得无聊透顶。当程茵为了蝌蚪变成青蛙、蚕变成蛹而高兴的时候,我只想弄死这些恶心的动物;当她为了野猫死掉而掉泪的时候,我毫无感觉,只觉得她哭兮兮的惹人厌;就算捉弄程茵,顶多能让我兴奋半个小时而你,是我生活中为数不多的乐趣。虽然你像躲避毒蛇一样躲避和我妈,我还是很早就知道你是我的父亲,大一点后我还仔细调查过你。”
说到这里,程茵嘴角上扬,露出一个不经过任何训练就能露出的微妙笑容。
“调查结果让我很高兴。我知道,你害死了不少人,你抛弃女友和女儿,你背叛妻子和儿子你做了那么多坏事,可你依然过着世人眼里成功人士的生活。这么多年来,你没有感觉愧疚,也不会想到跟自己的受害者,比如周宏杰这些人道歉。
“我有个三个父亲,我名义上的生父死得很早;我继父是像大海一样的男人;只有你,我的生父我很高兴地知道,自己不是独特的,我们是一类人,我的父亲和我一样,都没有所谓的‘良知’。”
这席话宛如一颗子弹击碎了潘昱民的头,他凝固在座椅上良久,之后也没说过一句话。许久后他沉默从椅子上站起来,木然一张苍白的脸,没有和任何人对视,一言不发走出审讯室,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刑警们用奇特的目光看着这位建筑师,又看向屋子里的程若,觉得这父女两人前所未有的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