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侧倚在雕花栏杆上,涂着鲜艳蔻丹的手里握着柄男子的折扇,此刻正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击着手畔雕栏。
腕间金钏交错相撞,清脆琳琅。
金玉声里,女子抬起那一妩媚凤眼睨向她,红唇微抬,语调慵然:“小兔子,走得这么急,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吗?”
女子凤眼扫过她身侧,眼里笑意愈浓:“侍女都没带。是从家里偷溜出来的吧?”
昭昭被她抓了个正着,微微有些心虚。
她避重就轻地带开话茬:“宁懿阿姐也是过来听戏的吗?”
倚在雕栏上的女子是已故康王留下的嫡女,宁懿郡主。
因康王妃与她母亲交好,连带着家两家的子女也素来走得很近,昭昭私底下便也唤宁懿一声阿姐。
“闲来无事,四处逛逛。没承想倒是刚好遇见了你。”宁懿抬起素手,饶有兴致地揉捏着她雪白的小脸,殷红的唇瓣往上扬起:“选一个吧。是随本宫在此听戏。还是,本宫亲自将你送回将军府去?”
昭昭赶紧往后躲了躲,不让她继续捏自己的脸颊。
她叹气妥协:“还是……听戏吧。”
要是真的让宁懿阿姐送她回去,又是侍女又是侍卫的闹得满府皆知,她往后半个月可别再想出门了。
宁懿像是早料到她会这样选择。
闻言便将手里的折扇收起,施施然带她回到适才的雅间。
她们来去不过稍顷,房内八仙桌上的点心与茶水都还热着。
昭昭便趁着给宁懿分茶点的机会,重新选了离她最远的靠背椅坐下,好确保她即便是俯身过来,也够不着她的脸。
宁懿倒也不在意,就这般以手支颐,掀眸看着底下锣鼓喧天的热闹。
一折戏唱罢,另一折还未开场的空当里,昭昭问起康王府里的事:“听说雅善阿姐的身子近来好些了。可是我怎么总不见她?”
宁懿半阖着眼:“你若是惦念她,明日里去王府看看不就成了?兴许,还能顺道见见她回来处理杂事的长兄。”
她说着,略微换了个姿势,拿折扇撑着下颌,一双凤目半睁半闭:“也不知他如今当了太子,可还认你这个妹妹。”
昭昭眼睫微眨,明白过来,她是在说年前那桩新事。
今上继位多年,励精图治,无暇儿女私情。
后宫单薄的仅有皇后一人,且多年未有子嗣。
因而今年年初,便于群臣的劝谏下,在年宴上过继康王一脉的世子李宴为太子,日后承袭大统。
按理说,这对康王府,对宁懿而言都是一件好事。
但偏偏这对兄妹性情不合。
宁懿对她的这位长兄也并不信服,便连对昭昭说起时,也毫不掩饰语中不悦。
昭昭弯眸,打圆场道:“阿兄不是这样的人。”
宁懿轻嗤,不置可否。
昭昭杏眸弯弯,见一折戏又要开场,便也不再问康王府里的事,而是自顾自地用着点心,听着底下的戏重新唱得热闹。
很快便又是一折唱罢,原本悬在树梢的金乌也已升至中天。
戏班内的女使们陆续前来,询问雅间内的贵客们可要用膳。
昭昭自戏里回神,望了眼桌角放着的更漏,匆促自椅上起身:“宁懿阿姐,我得回去。”
她将手里的酸梅汤搁落,提裙往槅扇外走:“再不回去,怕是要被爹娘逮个正着。”
宁懿淡眼睨她:“有什么关系。府里就你一个女儿。”
即便是被逮个正着,将军夫妇也不会将她如何。
她话音未落,却见昭昭已匆匆忙忙地提裙从雅间里出去,转眼间便拐过廊角,遂轻嗤了声:“慌慌张张的,像只小兔子。”
宁懿说罢,也从容起身,抬步走到她来时的雅间前,信手将槅扇推开。
一名着月白襕衫的男子坐于房内山水屏风后。
他的面前并无茶点,唯独放着一套色泽古朴的文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