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檀黛眉微颦,明眸里渐渐染上忧虑。

正当她心神不宁的时候,对侧的少年又轻笑着询问:“同一件事,关于臣的,公主想听吗?”

李檀抬起羽睫。

看见面前的少年眼尾微弯,似乎在笑。

她略想了想,尝试着问道:“是什么样的事?”

十九抬起眼来。

他笑意暂敛,这般专注地看她的时候,漆眸里透出几分罕有的认真:“臣想随小王爷同去宁武关。”

李檀羽睫轻颤。

军中正是用人之际,她要是向阿兕举荐十九,阿兕即便再是不愿也会答应。

可是

她微侧过脸,轻声解释:“阿兕的脾气不好,即便是我举荐你,他恐怕……也不会给你好脸色看。”

十九轻弯笑眼,并不在意的模样。

“不用公主举荐。臣自行从军便好。”

他趁着李檀侧过脸的时候,十分自然地在她身畔坐下,继续自言自语地说着:“就算不收军士,也总要军医的吧。”

“臣也可以从军医做起,并不挑剔。”

李檀眼睫轻垂,良久没有出声。

好半晌,许是见十九不是与她玩笑,也没有收回方才的话的意思,这才很轻地道:“宁武关的战事不是一夕之间能了的……你这一去,少说也要两年。”

她轻皱了皱眉,染着海棠红唇脂的双唇抿起:“等到两年后,兴许你都已经忘记我了。”

李檀向来温柔,说话也是轻声细语,少有这般小女儿娇嗔的时候。

十九轻怔,继而眼里的笑意漫开:“短短两年而已。臣的记性还不至于这般差。”

他说到这,语声略微放轻:“即便是十年,二十年后,臣也不会忘记公主。”

窗外雨声琅琅,檐下水流淙淙。

他的语声本会被这些天地间的嘈杂掩去,但他却忘记,他离李檀这般得近。

近得几乎呼吸交融。

因而李檀还是听见。

她的耳缘微微红了:“怎么就说到那么久之后了?”

“……哪里就要去那么久。”

十九托腮看她,轻轻笑了声:“公主是舍不得臣吗?”

李檀双颊发烫,本能地抬眼觑向他。

正想说些什么,却发觉原本坐在她对侧的少年不知何时已坐到她的身畔来。

连浓黑的发尾都垂落在她刚修剪过的兰草叶子上,若是他托腮的手松开,抑或是略微低头,唇瓣便会吻过她的眼睫。

李檀本就微红的面颊更是滚烫。

她往后挪身,从月牙凳上站起身来,往槅扇前走,掩饰般地轻声:“既然去宁武关的事就在眼前。那我今日便得让绿萝冒雨出宫一趟,将阿兕请来。”

既然宁武关之事势在必行。

她总得在这之前将他们之间的误会解开。

既不能让阿兕带着一肚子的气走。

也不能让十九在军中受阿兕整整好几年的冷眼。

只是她还未走到槅扇前,十九便已起身,赶在她之前将槅扇挡住。

平日里慵懒的少年难得的勤恳:“公主不必让绿萝走这一趟,臣知道王府在哪。”

他星眸弯起:“让臣去,来回得还快些。”

李檀抬眼看向眼前转了性子的少年,微有些迟疑:“十九,你是有事瞒着我吗?”

十九将半个身子都倚在槅扇上,依旧是笑眼弯弯,万事不着心的模样:“臣能有什么事情瞒着公主?”

“不过是想去青莲街上买包点心罢了。”

李檀辨不出他话里的真假。

但见他这般坚持,也唯有将搁在窗外的那柄竹骨伞递给他。

“那你早些回来。”

十九笑应。

他接过李檀递来的竹骨伞,重新背过身去。

正抬手想将槅扇打开,动作却倏然一顿。

紧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