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
李羡鱼深锁的秀眉展开。
她从龙案后站起身来,提裙向他小跑过去。
临渊薄唇微抬,抬臂将向他跑来的少女拥入怀中。
李羡鱼踮起足尖,伸手环着他的颈,眉眼弯弯地望着他。
还未来得及启唇,微烫的夏风便从敞开的支摘窗里拂来。
将他的墨发拂到她的颈间,同时带来掩不住的淡淡血气。
李羡鱼的心重新悬起。
她匆促往后退让,低眼去找他身上的伤处。
借着廊前透来的月光,李羡鱼终是看见他玄衣上的剑痕。
肩膀,手臂,脊背,四处皆是。
而腰腹间的那一道尤为严重。
即便是已经包扎上药,但纱布上的血迹依旧是触目惊心。
李羡鱼呼吸微颤。
她抬起指尖,想解开他的衣裳看看伤势,又怕将他弄疼,将包扎好的伤口重新撕裂,便唯有抬起脸来看向他。
她语声很轻,压抑着颤音:“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出去的时候好好的,回来的时候,便成了这样”
临渊握住她的素手,放到唇畔。
他轻咬了咬她的指尖,凤眼深暗如雷雨后的天幕:“唯有这样,方算得上是名正言顺。”
李羡鱼羽睫轻抬,并不明白。
临渊没有过多解释。
他执起她的手,走到龙案前,提起朱笔,开始批复今日的奏章。
从刑部开始批复。
李羡鱼没有看奏章的心思。
她起身想给他去传太医,皓腕却被临渊紧紧握住。
“臣来时已去过太医院。”
他将李羡鱼拉坐到自己怀里,修长有力的手臂环过她的腰肢,语声微低:“公主若是无事,便陪臣看一会奏章。”
李羡鱼指尖落在他的手臂上。
想起身,却又怕触到他的伤口。
最终还是不敢妄动,唯有顺着他的话,低头去看他手里还未批复完的奏章。
这是一封刑部尚书弹劾朝中几大世家的奏章。
言之凿凿,各种罪证罗列详细。
有势在必得之势。
其中赵氏一族的罪证,尤为详细。
但即便如此,赵氏毕竟是当今太后的母族,朝野之间仍有回寰的余地。
临渊抬手,重新取过五本未批复的奏章。
其中三本,是为赵氏一族陈情。
在撇开一本无关的奏章后,李羡鱼看到最后一本,日落后送来的急奏。
写得是在鸿胪寺中,寻到刺客遗落的物件。
那柄刀鞘内侧,有赵氏一族的徽记。
临渊淡垂眼帘,亲自持笔,将这一行添至刑部尚书的奏章末尾。
最后,朱笔一勾。
为此事落下帷幕。
*
此后整整七日。
前朝急云骤雨,连后宫中亦是浓云密布。
李羡鱼藏在承乾殿内闭门不出,便连凤藻殿也不曾回去。
直至七日后,临渊带回此事最后的定论。
为顾全太后母家的颜面,刺杀之事摁下不表,仅以其余罪名,将赵氏身在要职的官员尽数罢免。其族人子嗣三代以内,不得再度入朝为官。
同时外称胤京城暑热难捱,太后凤体欠安。
即日起,移至松陵行宫安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