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坐在龙榻上, 修长的手臂环过她的纤腰, 垂首将下颌抵在她的肩上。
“昭昭想去做什么?”
他的嗓音里还带着初醒时的微哑。
李羡鱼停下趿鞋的动作, 重新回过身来, 略想了想,便将手里修改后的录要拿给他看。
“想去洗漱,然后将这份录要重新誊写一份。”
临渊低应了声,将她揽回来。
“不急。”
他阖眼,语声很轻:“再睡一会。”
李羡鱼轻轻莞尔。
她将手里的录要放在春凳上,重新团回锦被中。
在他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听着他清浅的呼吸声,徐徐睡去。
天光移过殿顶赤红色的琉璃瓦,又在春风里消减了金芒。
李羡鱼在临渊怀中安宁入梦。
她梦见某年春日的时候,他们再赴江陵。
春时的江南杂树生花,绿野连空。
她在晴日里的庭院里荡着秋千,秋千飞最高处的时候,正好望见在巷中打马而过的临渊。
待她醒转的时候,庭院里的棠梨树落红满地。
而梦里的少年就睡在身旁。
见她醒来,他亦抬起薄薄的眼皮,淡笑着唤了声她的小字。
“昭昭。”
李羡鱼殷红的唇瓣抬起,唇畔梨涡深深。
许是梦境里太过闲暇,以至于她都忘了要誊写录要的事,仅是软声问他:“临渊,我们现在要去做什么?”
临渊将她抱起,往浴房里走:“洗沐。”
随他令下,久候在殿外的宫人们鱼贯而入。
不到一盏茶的光景,便将浴房内布置妥当。
盛着温水的铜盆与巾帕在木架上端正放好,洗沐与抹身用的各类香膏也依着次序放在李羡鱼触手可及的铜台上。
浴房当中宽大的浴桶里注满温度适宜的浴水。
花瓣沉浮间,热气氤氲而来,朦胧彼此的眉眼。
李羡鱼将宫人遣退,躲在屏风后将春衫解开。
浴房内如此安静。
隔着一道晴日春景的锦绣屏风,李羡鱼都能听见临渊在屏风外洗漱的动静。
她依稀能从铜盆晃动的声音里听出,临渊正在净面。
李羡鱼便从屏风后探出脸来,轻声问他:“临渊,你不洗沐吗?”
临渊放下手里的方巾,平淡而自然地答:“等公主一起。”
李羡鱼面色更红。
她缩回屏风后,慢腾腾地解衣,直至最后一件小衣都搭在春凳上的时候,方双靥绯红地从屏风后挪步出来。
临渊也将衣裳褪尽。
他将里衣随意搭在手畔的木架上,就这样眸色深浓地看着她。
李羡鱼被他看得面热。
她抬手,徒劳地掩着自己的心口,从他面前匆匆而过,将自己藏进浮着花瓣的浴水里。
浴水上涌,拂至她的颈,将春日慵睡时起的薄汗拭去,令她舒适地轻阖了阖眼。
眼睫方低,桶内的浴水却又是一涌。
漫过她的下颌,又从浴桶的边缘哗哗洒落。
是临渊迈入浴桶。
浴桶不似汤泉那般宽敞,虽能够容纳下两人,却多少有些拥挤。
李羡鱼被他抱坐在他的怀中。光裸的脊背紧紧贴上他的胸膛,连转身都没有足够的间隙。
她也赧于转身。
临渊单手将她拥紧,又从木架上的小银盒里随意拿过几枚澡豆,以浴水在掌心中化开。
他问:“公主素日里洗沐的时候,从何处洗起?”
李羡鱼面红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