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苦笑, 对着李羿的背影问道:“小九出嫁那日,皇叔可会前来?”

“见贺礼如见我本人。”

李羿抛下这句话,便阔步走过绣金屏风,离开这座象征着大玥皇权的殿宇。

再不回头。

*

更漏绵长,日影轻移。

太极殿顶高悬的金乌散开柔泽,拂面而来的春风微暖。

李羡鱼牵着临渊从宫中的红墙下走过。

春风拂起她未簪好的一缕乌发在空中飘扬,被临渊轻握在掌心。

“昭昭。”

他轻唤了声李羡鱼的小字。

李羡鱼便在红墙下停步,侧过脸来望向他,眉眼弯弯地问:“什么事呀?”

临渊俯身替她将那缕乌发重新簪好,语声低醇地对她道:“二十七日的国丧如今已过七日。”

“余下的二十日里,公主可有什么想做的事?”

李羡鱼羽睫轻扇:“临渊,你是要留在这里陪着我吗?”

她担忧道:“可是,胤朝的事……”

都说国不可一日无君。

临渊从胤朝来大玥途中便不知道过了多久。

如今又要留这二十日。

李羡鱼有些担心,这样会耽搁他的政事。

临渊垂眼,看着她忧心忡忡的模样,轻轻失笑。

他俯身,在李羡鱼的耳畔低声道:“臣来时便将一切安排妥当。”

“此刻胤朝中,臣的母后正替臣垂帘听政,掌控大局。赵氏一族与两位丞相会从旁协助,与她一同暂理国事。”

虽非长久之计。

但迎娶昭昭的时日,却还是有的。

李羡鱼听他这样说,便也将心放落。

她轻声道:“临渊,你还记得,当初你替我去江陵送信的事吗?”

临渊颔首。

他并不擅忘,自然记得当时之事。

亦能猜到李羡鱼想要说些什么。

他思忖着

若是轻车快马,去江陵一趟,来回十数日。

应当还有三五日的富余,不算误事。

于是他问:“公主是想去江陵?”

李羡鱼乖巧点头:“临渊,我想带母妃回江陵看看。”

毕竟,江陵是母妃的故乡。

她想在带母妃同去胤朝之前,先带她回江陵看看。

见一见信中素未谋面未见的外祖。

临渊将李羡鱼的素手拢进掌心:“今日便启程?”

李羡鱼杏眸微亮。

但旋即,却又迟疑着摇头:“要不,再等上三两日。等两三日后,再去请皇兄的圣旨也不迟。”

临渊问道:“公主可还有什么事想做?

李羡鱼轻声答:“我想,先试着去学会骑马。”

这样,她便可以骑马去江陵了。

不用总坐在轩车里,隔着一张四四方方的小窗子去看外间的风景。

临渊没有拒绝。

他俯身,将李羡鱼打横抱起,往御马场的方向而去:“臣带公主过去。”

李羡鱼伸手环过他的颈。

看着身旁的红墙流光似地倒退而去,显出宫道旁初见新绿的梧桐与杨柳。

似有柳絮蓬松飞起,顺着春风钻进她的领口,绒绒的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