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羡鱼微怔。
“可是,我并没有看到什么书信。”
临渊剑眉紧皱。
果然是有人从中作梗。
正愈解释,耳畔却有破空声嗖嗖响起。
箭雨如蝗。
是戎狄的援军赶到。
有胤朝的战士们迅速上前,持盾格挡。
铁箭撞击在盾牌上的声音清脆,如夏夜中的疾雨。
临渊挥剑击落几支迫近身畔的铁箭,疾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臣先让他们送公主去安全的地界!”
夜风卷起头顶的战旗飒飒作响。
旌旗之下,少年持剑的手平稳, 如同他的心永不动摇。
“臣会替公主守住家国!”
*
北侧宫门处。
李宴仍在带着将士死守。
即便东西两座宫门接连失守, 即便双方战力如此悬殊, 即便他自己也浑身是伤,却也绝不肯后退半步。
这座宫门,象征着大玥最后的尊严。
北侧宫门一破,军心涣散,大玥便要真正亡国。
但无论他如何咬牙坚持,无论将士们如何努力抵抗,那群豺狼般的戎人还是前仆后继而来,在夜色中眼露凶光步步逼近。
眼见着,便要突破最后一道防线。
一名将军浑身浴血,用最后的力气挥剑击退上前的戎人后,终是回首,嘶声对李宴喊道:“陛下,下令南撤吧!玥京城守不住了!”
李宴同样挥剑,将一名冲到身前的戎兵斩于马下。
鲜血飞溅,在他原本温润的面容上留下一道浓墨重彩。
他在万军阵中叩问自己
是要南撤吗?
离开沦陷的玥京城,一路南逃。
兴许是有活路。
但却是以家国为祭,换来自己苟且偷生的活路!
“不许后撤!”李宴猛醒过来,伸手揩了把面上的鲜血,重新持剑,迎向来敌,眉眼凌厉:“只要还能提得动手里的长剑。朕便会守在这北侧宫门前,不让戎狄前进半步!”
将士们低迷的士气为之一振。
他们纷纷拔剑提刀,重新迎向来敌。
刀锋交错处,血火漫天,长夜无尽。
大玥的皇城被鲜血染透,似永不会再有天明之日。
正当最后的防线也要被攻破的时候。
夜色尽头,一支兵马驰援而来。
人数不过数千,但每一名将士皆是精锐,有以一当十之力。
有冲在阵前的将军认出其中为首的将领,似在绝境中看到一线曙光。
他高喊:“摄政王,是摄政王带兵回来了!”
李宴同样抬首,看向为首的李羿。
他已被废为庶人,与皇室再无瓜葛的皇叔。
被血火浸透的浓沉夜色中。
李羿身着重凯,手中持戟。
他的战马与兵刃上皆已除去曾经属于皇室的徽记。
但他□□的战马依旧神骏,手中兵刃依然锐利,丝毫不减他年少时为国征战的锋芒。
他单手勒马,挥戟横扫过迎面冲来的戎兵。
敌军血溅处,李羿眸光凌厉,语声沉冷:“关州路远,来迟了些!”
李宴隔着被战火染红的夜色与他相视,时隔半载,又一次唤他:“皇叔!”
李羿面色冷然:“我早已不是你的皇叔了!”